丹卿走到桌案旁,拾起木簪,握在手心。
他掌中力道也由轻,逐渐变得沉重。
恍惚记得,方才见到容陵那会儿,他发髻佩戴的是玉。
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
是了,粗陋木簪怎与高贵的九重天太子相配?
容陵嘴上说着喜欢,恐也只是随口哄他的敷衍罢了。
丹卿扯扯唇。
他分明不信的,但不知为何,最后竟也把容陵的喜欢当了真。
还信誓旦旦想着,定要做一支最好的簪来配他。
眸色倏然黯淡,丹卿正欲将木簪化作齑粉,却又迟迟下不去手。
为什么呢?
容陵将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,贬低得一文不值丶一无是处,他本该厌恶埋怨的。
可不知为何,丹卿就是恨不起来。
大抵他还是没能接受。
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过于莫名其妙,过于不切实际。
此刻再想容陵说的那番话,丹卿竟有荒诞荒谬之感。
最令丹卿不甘的是,他们面对面相谈那会儿,全是容陵在说。
只怪他生性迟钝,当时怎么就像个木桩似的,只知道傻杵着,一句也不知回嘴反问呢?
懊恼半晌,丹卿麻利地收好木簪,出屋去找容陵。
他寻了好久,却没能找到。
正彷徨之际,诸葛神将迎面而来,丹卿还没来得及向他打听,诸葛云瞧见他倒是挺惊讶,当即声如洪钟道:「丹卿小友怎么还在这啊?昨儿夜里,殿下已经将衡山全权交给我负责,我还以为,殿下会一并把你带走呢!」
「他去了哪儿?」
诸葛云似觉得这问题好笑,再看面前小仙人生得眉目如画,跟放大版的玉童一样养眼好看,顿生逗弄之感:「殿下没向你报备啊?反正他是没跟我报备的。」
丹卿哪有闲情配合诸葛云的打趣?他满脸挫败地垂头,跟霜打茄子似的,恹恹一拱手:「哦,多谢诸葛神将,那小仙就先走了。」
话落,也顾不上诸葛神将如何反应,便掐来一朵云,乘了上去。
盘坐在飞云端,丹卿茫茫然看天,不知该去哪儿。
他取出符籙,给容陵传讯,询问他所在地点。
丹卿一共传了五六封。
然后,他从清晨等到日暮,再从黄昏到晌午,直至星辰又铺满苍穹,他依旧没有等来任何回音,此时此刻,丹卿终于生出一些被甩的实质感。
话本里的负心汉貌似都这般。
他们变脸比变天都快,当面对你说和平分手,实则再看你一眼都嫌烦。
丹卿抱膝陷入思绪,无论他如何想像,都很难把容陵和那些书里的薄情郎划上等号。
他想,容陵一定是有苦衷的。
回九重天后,他们在一起也不容易,没道理分得这般突如其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