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晋立刻接话:「可您并没有给她属于妻子的尊重,在我们的国家,王公侯爵私下里可以有无数情人,但那些情人都无法继承王公侯爵的任何资产和地位,能继承这一切的,只有妻子。」
「就算妻子不受喜欢,王公侯爵也不能在人前失去对妻子的尊重,否则只会被其他贵族蔑视,当成笑话看。」
张诚怕白晋说得太犀利,赶忙补充:「当然,在大清所有的妃嫔都是您的妻子,资产和地位的继承都是皇帝陛下说了算,与我们国家不同。」
「也许您的妻子只是不喜欢……您把感情拿来当作权衡的筹码,更追求心灵相通。」
康熙在白晋说话的时候,就垂下了眸子,摩挲着掌心的翡翠搓板,蓦地发现了一件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事情。
方荷要的,也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独宠,她要与他并肩同行,要他除却帝王身份后,以一个寻常男子身份对妻子的敬重。
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会克妻,早就将妻子这个念想抛到脑后去了。
但康熙从来都不笨,他倏然明白『风雨同舟』那四个字后头省略的未尽之语。
她想问,若她是皇后,他还会那么做吗?
不会。
在本朝,哪怕普通大臣宠妾灭妻也是要严惩的,如果方荷是皇后,他绝不会为了陪她,去伤她的脸面。
他想给她这样的体面,却以对妾室承诺的角度去实现,才会叫方荷撂了他的牌子。
见康熙久久不语,白晋和张诚都略有些不安。
过了好一会儿,康熙才叹了口气,用扳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。
他继续问白晋:「白先生,在你们国家,丈夫惹妻子生气,该如何哄妻子消气?」
白晋:「……这,这微臣也不知道。」他也没妻子啊!
这方面,倒是张诚更有经验,他笑着躬身:「回皇帝陛下,女子最在意的是无可撼动的尊严,由她掌控的资产,还有掌管一个家庭的权力,要令妻子消气,唯这三样而已。」
康熙:「……你们先退下,今日之事,朕不希望从任何地方听到。」
两个人赶忙以耶稣的名义保证,一定会守口如瓶。
皇帝的隐私他们也不敢往外说啊,最多回国后,记在传记里好了。
两人离开后,康熙捏着额角,止不住地叹气。
张诚说得三样,除了资产,其他的,他一时间想给,也得考虑会不会留下后患,还得慢慢图之。
「梁九功,你叫顾问行出宫一趟,去琉璃厂叫人做几样东西。」
「你说做什么?」好整以暇在敬事房后头的厢房里休息的顾问行,差点从炕上摔下来。
梁九功嘿嘿笑:「奴才这不是瞧着您天天端着绿头牌去找万岁爷,心里嫉妒娘娘们,也想给自己做块绿头牌,只是此事不好叫人知道,名字得麻烦您给刻上。」
「听说民间的搓板比浆洗处的好用,我心疼李德全那小子洗衣裳废手,劳烦顾太监帮我带几个入宫。」
顾问行:「……」你特娘糊弄傻子呢!
你梁九功什么时候改名叫金烨了!
还几个搓板,怎么着,一个搓板不够搓你那乌眼鸡身板用的料子?
梁九功当自己看不懂顾问行心底的骂骂咧咧,一本正经。
「人都有点怪癖不足为奇,顾太监也知道,我是干清宫总管,到底不好丢了万岁爷的体面,这事儿可万别叫人知道啊!」
顾问行:「……」那你们倒是干点要脸的事儿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