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永华这突如其来、热情洋溢的一嗓子,以及他紧握着陆轩手不放的姿态,像一块巨石投入原本暗流涌动的湖面,瞬间打破了秦华、秦君越的得意。
整个餐厅安静了一瞬,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志得意满的秦君越身上,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被姚永华紧紧握着手、神色平静的陆轩。
“在市政府也享有单独的办公室了?”
几声低低的议论响起。
陆轩是市委组织部部委的身份,秦家核心几人如秦峰、秦华等早已知晓,但他在拥挤的市政府大楼拥有单独办公室,这消息还是让一些人感到意外。在体制内家庭看来,这是一种更实质性的地位象征和受重视程度的体现。
秦君越还没有这样的待遇,他虽然已经是市委书记秘书,但依旧和其他人挤在一起。
他脸上那刚刚绽放的、如同春日暖阳般的得意笑容,瞬间僵住了,仿佛被寒风吹过的湖面,迅速结上了一层薄冰,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。
他刚刚还在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恭维,说自己“因祸得福”、“金子发光”,转眼间,风头似乎又被这个他一直试图压过一头的陆轩抢了去。
这种落差,让他胸口发闷。
秦华更是脸色一沉,刚才她还在贬低陆轩带来的礼物,抬高自己儿子,此刻姚永华强调陆轩的待遇,让她感觉脸上挂不住。她忍不住尖声道:“姚局长,市府办那边办公室多紧张我们可是知道的。陆轩他……虽说是组织部部委,但主要工作还是市长秘书嘛,这单独办公室……有可能吗?你是不是搞错了?”
姚永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,但他对陆轩既敬畏,又感激。之前,陆轩提醒他统计数据要保密,让他避免了在刘市长和桐书记之间站队的尴尬,保住了位置。
此刻他也得站在陆轩那一边,解释道:“我去陆处长新办公室坐过的,不会搞错。陆处长不仅是刘市长的秘书,更是市委组织部的部委,那是部里的班子成员之一。说句实在话,组织部的部委出来,那是见官大半级,是真正的领导。在部里,各位部委也都是有单独办公室的。现在市府办给陆处长安排单独办公室也是工作需要,更是为陆处长下一步的发展考虑,比如担任市府办副主任或者副秘书长,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”
他这话说得实在,点明了陆轩目前的实际地位和未来潜力,瞬间将陆轩和其他秘书包括秦君越这个新任书记秘书区分开来。书记秘书固然重要,但要想达到“部委”这个级别并拥有相应待遇,还需要时间和机遇。
陆轩谦虚地道:“姚局长,你把你自己的猜想说得跟真的一样。领导可从来没说过,搬入新的办公室和提拔有任何的关系。”姚永华马上说:“有关系,肯定有关系的,就算我是猜,但也肯定能猜对的嘛!”
秦峰到底是县委书记,城府更深,虽然心里也对姚永华如此抬高陆轩有些意外和不快,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热情的笑容,打圆场道:“哈哈,好事,都是好事!看来我们秦家真是人才辈出啊!君越和陆轩都这么优秀,一个深得桐书记信任,一个已是组织部部委、深受刘市长器重,这在临江政坛也算是一段佳话了!永华,快请坐,就等你了,位置都给你留好了!”
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,招呼姚永华在老爷子左手边的空位坐下。
姚永华这才笑着向查古月正式拜寿,说了几句吉祥话,然后落座。但他坐下后,还是忍不住隔着桌子对陆轩点头示意,态度亲切。
经过这番插曲,宴会的气氛变得更加复杂。
表面上推杯换盏,言笑晏晏,但暗地里,秦华一家看陆轩的眼神更加不善,秦君越更是沉默了不少,偶尔看向陆轩时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嫉妒与阴鸷。陆连根和秦芳则暗暗松了口气,心底里忍不住为儿子骄傲,替儿子高兴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秦峰作为长子自然要引导话题,他看向姚永华,笑着问道:“永华,最近市里挺热闹啊,听说刘市长大力推动的东湖景区免费开放,‘拆围拆违、还湖于民’这项工作的经济效益很不错?我在新闻上也看到了。那些亮眼的数据,都是你们统计局核定的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