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仙媛从没进过宫,渐渐地兴趣盖过了恐慌。她问绯衣男子:“檀大人,陛下人好相处吗?”
檀沐庭侧首,眼波在司马炼身上停留片刻,见他亦是一脸好奇。
“陛下很好相处。”他慢声道,“待会儿见了他你们便知道了。”
姜崇道与阮偲早便听说了这件稀奇事,一同站在月台前等人。
待人到了之后,饶是姜崇道也忍不住望着司马炼喃喃:“像,太像了。”
“唉哟,什么像不像的,没准儿就是呐。”阮偲皮笑肉不笑,转脸又对檀沐庭说,“大人快随奴进去罢,陛下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。”
檀沐庭侧了侧身,对司马炼道:“请。”
秦仙媛上前道:“我不会和阿炼分开!我也要去!”
“哪里来的泼妇!”阮偲张嘴就骂,“陛下召见你了吗?还不快闭上你的嘴!”
“阮公公。”檀沐庭出声制止了阮偲,转身对秦仙媛道,“夫人先在偏殿暂候片刻,等陛下问完了话,在下再送二位离开。”
秦仙媛欲言又止,司马炼却拍了拍她肩头:“无事,你先等我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“好吧,不过你可得快点儿。”秦仙媛说罢,又看了阮偲一眼,小声嘟囔,“阉货。”
阮偲气得脸都快歪了,姜崇道伸手推了推他,“哎哎,其实人家说得也没什么不对,咱们可不就是阉货?”说罢又对秦仙媛道,“夫人请随我来。”
司马炼与檀沐庭一同拾级而上,秦仙媛恋恋不舍地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白金陛阶尽头。
檀沐庭时不时扫身边人一眼,问:“这段时日,小阁老都去了何处?郡主可是找了许久。”
司马炼低着头,并没有说话。
“多少人在伏龙岭来来往往,从没有发生过那种事。谁想宇文小将军因爱生恨,竟起了那般歹毒心思。”檀沐庭眼神停在司马炼脖颈处,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如何,他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檀沐庭笑意更深了:“小阁老为何要瞒着所有人呢?顶替了别人不说,还要接手那等乡野村妇,小阁老不觉得为难?光献郡主何等风姿,做她仪宾不好吗?”
每走一步,檀沐庭便问一句,接二连三的疑问将司马炼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“进——”阮偲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。
檀沐庭抬手,对司马炼道:“小阁老,进去罢。”
司马炼僵硬着身子,一步一步地挪了进去。
皇帝正在太极阵中打坐,见他来,颔首笑道:“廷玉,真是许久未见了,坐。”
过了许久,司马炼僵直的身子寸寸弯了下来,匍匐在地上磕头。
“陛下,小人司马炼,并非是他们口中那位小阁老。”
“朕难道会看错了人吗?”皇帝摇了摇头,“廷玉,你在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?…是光献欺负你?还是景王逼你做了什么事?说出来,朕为你做主。”
“小人…小人司马炼,此前从未见过郡主…”司马炼继续磕头,“小人来参加秋闱,自入京以来,已不清楚有多少人将小人认错…无论小人怎样解释,他们都不信。陛下真龙降世,自能分别真假,小人不敢欺瞒陛下。”
皇帝狐疑地看了他半晌,最后道:“罢了,朕不逼你…”说完又唤阮偲。
阮偲端了个银托盘进来,上有笔纸及道经一部。
“你离开前,这部经朕誊了一半,剩下一半还未抄完。”皇帝又道,“朕召了多少人,那些人的字,说好听些是潦草,说得难听便如蚰蜒乱爬,简直是奇丑无比,都叫朕撕了。还是你的字好,今日你再替朕抄两章吧!”
司马炼再叩首:“小人虽非小阁老,但书写勉强还能算得上工整,自然愿为陛下效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