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元……”轻似呓语,她唇角不自觉扬起些。
少年抬头见是她,却没半分含蓄,先前无聊沉寂的眉眼一瞬便亮了。他立刻直起身子,步伐轻快地朝她那处跑。
“我晾了醒酒汤,你去的时候就开始用片糖熬的。阿姐听我的,饮多了,先得醒醒酒才好睡。”
“好。”她看他一笑,流转眼波漾出甜,蜻蜓点水样一掠而过,顷刻垂头,却极低地傻笑了声。
见她身子晃得厉害,他把手里编的东西塞过去,把人扶着朝里去。
他动作虽亲昵,手上除了必要回护外,并没一点叫人逾越狎亵。
两个挨着迈进槛,瞧着倒也似是同根同生的姐弟亲眷。
“阿姐,你喜欢我编的小马?就用吃剩的蔗皮编的。进院里我现教你,你这么聪明说不准一看就会呢。哦,今儿是七夕,女子不都要乞巧嘛,我去打桶水,你也教一教我……”
四野蝉鸣唧唧里,二人的声音清晰传至暗处才到的尹五、尹六耳中。
齐王已在金陵宫变,皇城告急,他们是来接人的。
尹五一把按住要上前的尹六,尹五虽只行五,却是十二暗卫里年资最长的。他原本是徐坚最得力的部将,当年段后诛杀鞑靼皇妃时,就是他连夜冒死将小皇子劫送出去。
也为此,尹五满门获罪成了谢罪羊,连四岁的独子亦被鸩杀,所有三族内的亲眷,府第、祖业、身份,一夜间尽付一炬。
晏浩初的剑术有大半就是他教的。
除了徐大将军外,尹五是第二个陪着少主长大的人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或不及叶知障亲厚,却是对晏浩初最熟悉的人。
尹五很肯定,方才少主是真的没有察觉他们。
那样一个谨敏到可怖,小小年岁就多疑到让他心惊的人,尹五做梦也不敢想,他会嘻嘻哈哈好似个顽童,为同个姑娘说什么编小马的混事,就能连周遭来人都察觉不到。
简直是疯魔了。
“为殿下医毒的那名盲医呢?”
“已先一步往金陵送了,五叔,你还等什么?再几个时辰天一亮,这湖州府怕也该起乱。”
尹五深想过:“耽搁会儿未必不好,有些事还是得殿下自个儿了断。你先去找尹七。就说半个时辰后,北坡会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