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我们沉睡在深渊,因你们遗忘岸边的诺言。
>一百年前,渔船焚毁我们的村落,火光照亮整片海峡。
>你们带走我们的歌,却说那是野蛮的噪音。
>如今我们看见,有人开始找回声音。
>若你们愿意听见,请将这首《归浪谣》带回陆地,
>唱给所有不敢提往事的人听。”
随信附有一段简谱,旋律简单却极具穿透力,七个音符循环往复,如同潮汐涨落。
消息公布当日,全球三千余座语归亭同时响起这段旋律。有人用笛子吹奏,有人以口哨模仿,更多人只是张开嘴,任那无词之歌从胸腔自然流出。奇迹般地,次日清晨,太平洋多个沿岸城市海滩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:成千上万只海龟集体登陆,它们并未产卵,而是围成同心圆,头朝内,尾对外,静静地趴伏在沙滩上,直到第一缕阳光洒下,才缓缓退回大海。
动物行为学家百思不得其解,唯有几位年长渔民老泪纵横:“这是‘迎言祭’……我们祖先说过,当陆地之人真心忏悔,大海就会派使者来接收声音。”
风波尚未平息,一封匿名信寄到了静土小学校长手中。信纸是用再生纸浆手工制成,墨迹略显模糊,但字句清晰:
>“我知道你们以为胜利了。
>可你们忘了,最深的沉默不在嘴上,而在眼睛里。
>我曾在静默同盟担任高级协调员,参与策划三次针对语归亭的物理摧毁行动。
>我亲手删除过十万条平民上传的忏悔录音。
>我相信控制比自由更重要,秩序比真实更安全。
>直到去年冬天,我母亲病危。
>她躺在医院,插满管子,不能说话。
>我每天去陪她,却不知说什么。
>第七天,我终于鼓起勇气,握住她的手,说:‘妈,对不起……我一直觉得你偏爱哥哥。’
>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。
>护士说,那是她入院以来第一次产生情绪反应。
>出院记录写着:‘患者生命体征改善,疑似因情感刺激激发神经活性。’
>我这才明白,你们守护的不是语言本身,而是它背后那份能让死寂复苏的力量。
>我决定自首,并交出全部内部档案。
>但我请求一件事:不要审判我。
>让我去一座偏远语归亭,做一名守夜人。
>我要用余生,听别人说出我不敢说的话。”
信末没有署名,只有一个坐标??位于西伯利亚冻原上一处废弃气象站,那里曾是静默同盟的秘密指挥中心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