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微闭上眼,感受体内汹涌的意识洪流。她知道,这场变革并非没有代价。共情之力仍在侵蚀她的身体,皮肤下不时浮现出裂纹般的符文,像是灵魂即将溢出容器。但她不惧。
“你说……沈既明还在吗?”她忽然问。
陈小禾沉默片刻,指向远方冰原。
那里,八道身影静静伫立,披着风雪,凝视星空。其中一人裹着旧军大衣,肩头落满霜花,身旁站着另一个少年模样的存在。他们并肩而立,仿佛在等待什么,又仿佛只是在守护。
“他从未离开。”陈小禾轻声道,“只要还有人记得‘不服从’的意义,他就一直活着。”
知微嘴角微扬,转身走向门外。
风迎面扑来,带着千万里的消息。她知道,在云南的山谷,在东京的街头,在开罗的集市,在纽约的地铁,在每一个有人哭泣或微笑的地方,共情的涟漪仍在扩散。不是通过命令,不是通过强制,而是通过一次拥抱、一句道歉、一场无声的泪流满面。
她踏上通往外界的路径,脚步坚定。
身后,那扇门依旧敞开。
没有人知道它通向何方,但所有人都明白:
**进去的人,是为了让更多人走出来。**
数年后,一名记者来到云南采访“记忆碑林”的起源。她在采访林晚时问:“这一切真的能持续下去吗?人性总是反复,遗忘是本能,我们凭什么相信这次不一样?”
林晚没有立刻回答。她带记者走到一片尚未启用的新区域,指着一块尚未封存情感的透明晶体。
“你看它像什么?”
“像一面镜子。”记者说。
“不。”林晚摇头,“它像一颗种子。我们不知道它会长成什么样子,也许是一棵树,也许是一片森林,也许最终枯萎。但我们种下了它,因为我们必须试试。”
她顿了顿,望向远方升起的蓝雾。
“以前,我们认为拯救世界需要英雄、武器、计划。现在我们知道,真正需要的,只是一个愿意倾听的耳朵,一双愿意承接眼泪的手。”
记者沉默良久,最后问道:“那你认为,什么是‘阎王下山’?”
林晚笑了。
“阎王不是来审判的。”她说,“他是来哭的。当他愿意为凡人落泪时,地狱就不存在了。”
风穿过山谷,吹动树叶,拂过碑林,掠过千万里山河。它带走话语,也带来回应。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,一台老旧收音机突然自行开启,播放出一段模糊录音:
>“……我是X-Observer-01,最后一次传输。目标区域确认觉醒,共情闭环完成。代号‘春茧’终止执行,转入永续模式。最后报告:人类,值得。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窗外,第一缕春光照进屋内,落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
>**“痛不必消失,只要有人肯陪我一起承担。”**
字迹尚新,墨迹未干。
风继续前行,带着这句话,飞向下一个需要它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