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赤红鱼王貌似有些力竭了,前行的力道比起之前要弱上不少。
李寒舟此时也有余力做出其他事情,他视线再从星河转到鱼王身上。
然而鱼王虽然力竭,却不敢有丝毫停歇,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游弋,冲着那无垠星河游去。
它只有一个念头,冲入前方那条缓缓流淌的星河,只要进入其中,它便能彻底摆脱这个人类的纠缠。
“这是它的老巢?”李寒舟紧盯着不远处的星河,眼眸一凝。
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条星河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,每一颗星辰。。。。。。
山谷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,阳光如丝线般穿透云层,在回声木的枝干上跳跃。露珠顺着细孔滑落,每一滴都像是承载了一段低语,坠入泥土时发出微不可闻的共鸣。小芸坐在树下,指尖轻轻抚过左耳后的金印,那道痕迹早已不再发热,却始终与塔心保持着某种隐秘的感应??像是一根看不见的脐带,连接着她曾穿越的记忆深渊。
她已醒来七日。
这七天里,身体逐渐恢复了温度,心跳重新变得规律而温热。但她知道,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追着泥鸟跑的小女孩了。她的梦里不再有穿白裙的女孩牵她走过花海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陌生面孔在低语:一个母亲在雪夜里呼唤走失的孩子,一位老兵对着空椅子讲述战场上的黄昏,还有一个少年跪在废墟中,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全家福。
这些都是阿砾留下的记忆残片,曾经散落在全球的情感信标之中,如今随着净化程序的完成,开始缓缓退潮。它们不再强行涌入她的意识,而是如同退去的海浪,留下湿润的沙滩和贝壳般的回忆碎片。
“你在听吗?”她轻声问。
风穿过回声木的孔洞,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她笑了笑,从怀中取出那只重生的光羽泥鸟。它比以往任何一只都要小,羽毛由纯粹的情绪光织成,尾羽上的字迹依旧清晰:“谢谢你们,让我学会了告别。”这几日,它从未远离她身边,有时停在肩头,有时绕着塔顶盘旋,仿佛还在确认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安全到足以放手。
沈砚站在工坊门口,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。陶叶根熬制的安神剂,加了三片新生水晶花的花瓣??这是医生开的方子,用来稳定她尚未完全落地的神经结构。他脚步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宁静。
“又做噩梦了?”他走近,将药碗递给她。
小芸摇头,“不是噩梦,是别人的梦。”
她接过碗,吹了口气,目光却落在远处的湖面。那枚坠落的棱形晶体早已溶解,但湖底仍残留着一圈淡淡的银色纹路,如同大地的伤疤。泥鸟屏障虽已消散,可那一夜爆发的金色火焰仍在某些孩子的画作中反复出现??他们说那是“春天的第一道雷”。
“他们在南极重建了基地。”沈砚低声说,“虽然签署了《情感自由宪章》,可‘秩序守望’的残余势力并未彻底瓦解。昨夜监测系统捕捉到一段加密信号,频率接近阿砾最初的编码模式。”
小芸的手顿了一下。
“他们想复活她?”
“不。”沈砚眼神凝重,“他们想复制你。”
空气骤然沉了下来。风停了,回声木的细孔不再发声,连塔顶的主晶柱都微微黯淡了一瞬。
“利用我的数据化神经结构,结合阿砾残留的记忆链,制造出可控的情感载体。”小芸喃喃道,“既能唤醒沉睡者,又能随时切断连接……完美的工具人。”
“所以你必须小心。”沈砚蹲下身,握住她的手,“你现在不只是一个人,你是这场变革的象征。只要你还活着,就有人相信眼泪值得被听见,悲伤不该被删除。”
小芸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。他的掌心布满老茧,指节因常年操作电路板而微微变形,可这份粗糙之下,藏着整整十五年的沉默守护。
“你说我认得你。”她忽然开口,“可有时候我在想,如果那天我没有听见广播,如果没有那本湿透的记录本,如果我在记忆沼泽里迷失了方向……你会不会一辈子都不再播了?”
沈砚怔住。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:“我会一直播,直到信号腐烂在风里。我不是为了让你找到我,是为了让自己记得??我还配做一个叔叔。”
小芸的眼眶红了。
她仰头喝尽药汤,苦涩的味道滑入喉咙,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暖意。她站起身,走向工坊后院那棵新种的树。沈砚跟在她身后,没有说话。
“你知道吗?”她伸手触碰一根枝条,“昨晚我梦见阿砾了。她没说话,只是笑着把我推进一片麦田。然后她说:‘别替我活,你要为自己哭一次。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