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被私下里撬开的门缝,将会立刻关闭。
“再等等,”黎渐川脑海念头转动,“至少要等到这场圣子选拔结束……”
他忍耐着背后一被发现后更加鲜明的、虫爬蛇行般的诡异感觉,等待着选拔仪式的到来。
夜色越来越深。
火堆毕剥声与剪刀磨石声都在慢慢变小。
有人开始熬不住,坐到地面,俯趴在条凳上,昏昏欲睡。
庙内越来越安静,纸娃娃们和嬷嬷们跪坐到了一起,面朝主殿,低声诵念着好似有涎水黏连着的、含糊不清的经文。
睡着的孕者越来越多。
就连黎渐川都生出几分睡意,好像只一耷拉眼皮,便能立刻陷入一场放松的美梦。
他没有刻意撑着,也假作困倦,伏下了身体,但心神却更为警觉,死死提着,感知着四周。
忽然,一声痛叫响起。
黎渐川心头一跳,却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小心地以手臂遮掩着,向声音传出处望去。
是一个和他同样月份很足,被安排在里圈距火堆最近处的孕者。
他一身绫罗绸缎,小少爷打扮,趴在条凳上,似是本在熟睡。此时他惊醒,发出猝然的叫声,却并不是因为羊水破了,而是他滚圆的肚子突然剧烈地蠕动了起来,就好像里头装了一大团迫切要破肚而出的蠕虫一般。
他满脸痛苦,捧着肚子摔倒在地,肚子上很快便有鲜血渗出,染透了他的衣裳。
“啊!好疼!”
“好疼……嬷嬷,嬷嬷!救我……救我,我要疼死了!我的肚子……流血了,这是怎么了……嬷嬷!”
他的惨叫声之大,几乎刺破夜空,可小广场上的其他孕者却好像聋了一般,仍沉睡着,不见醒转。
庙门外倒是有些躁动声响,可眨眼便消失了。
“别慌,是要生了。”
一名十胎嬷嬷笑着道。
她指挥纸娃娃们动起来,将那名孕者四肢全部按住,大敞着肚子,让其不要乱动,自己则拿着红剪刀过来,在那烧得滚沸的热水里一烫,冒着热气,便朝孕者的肚皮剪去。
黎渐川看得眼皮一颤,当即就要起身,可刚有动作,他自己的腹部便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。
他立刻低头,便见自己的肚皮也显出蠕动的痕迹,其内翻江倒海,痛得所有内脏都似被齿轮绞缠。
恍惚的感知里,好像真有无数双小手如蛇齿虫牙一样,从内向外撕扯着这层被撑得薄薄的、仿佛随时都要破裂的肚皮,血色渐渐洇出,带着撕裂与刀搅般的剧痛。
这根本不是正常生产!
黎渐川心头一紧,太阳穴突突狂跳。
“这位也要生了!”
一个纸娃娃突然指着黎渐川叫道。
“怎么不出声?”另一名十胎嬷嬷转身,持着红剪刀走来,温柔笑道,“这可是好事,端看你们二人谁先生下来,谁的孩子能得菩萨垂怜,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,可要紧紧抓住才是……”
她一个眼色,纸娃娃们一涌而上,也要来按住黎渐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