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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1第 491 章（第1页）

雪原的夜来得早，天边最后一缕灰蓝被墨色吞没时，卡车在一处废弃驿站前停下。车轮碾过冰壳发出碎裂声，像是某种沉睡生物的骨骼在断裂。么会推开车门，寒气如针扎进衣领。她抬头，北极星悬于天幕中央，冷光洒落，照见驿站外墙斑驳的涂鸦??一圈扭曲的手拉着手，中间刻着两个字：**听见**。

“有人来过。”谢昭宁跃下车，炭笔在掌心转了一圈，“而且不是太久以前。”

小满抱着录音机缩在车厢角落，脸颊冻得发红：“他们也在找‘不肯闭嘴的灵魂’吗？”

“不。”么会轻声道，“他们是那些终于敢开口的人。”

X-09从车顶天线展开投影，扫描结果显示：【建筑内残留情感波谱活跃度%，高于普通废墟三倍；检测到间歇性语音信号，内容重复：“我错了”、“对不起”、“我还想活”。】

“忏悔频率太高。”谢昭宁皱眉，“不像自发行为，倒像……集体疗愈仪式失控。”

么会点头：“走吧，进去看看。”

驿站内部比外表完整得多。木梁未塌，火塘里还有余烬，墙上钉着几十张泛黄纸条，每一张都写着同一句话的不同变体：

>“我说了谎。”

>“我杀了她。”

>“我装作不知道。”

>“我明明可以救他。”

而在正对门的墙上，用烧焦的木炭画着一幅巨大人脸，双眼被挖空，嘴巴大张，仿佛正在呐喊。下方压着一本皮面日记，封面上写着：**吴阿婆语录**。

小满颤抖着翻开第一页：

>一九七三年腊月，巷口糖饼铺子起火。我没去救那个总偷我糖的孩子，因为他说我儿子是累赘。可三天后，我在废墟里找到他的尸骨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饼。

>我知道他想送回来。

>我恨自己没早点原谅。

下一页：

>一九八五年春，邻居媳妇跳井。她男人打她，全村都知道。可没人管。我也只是摇摇头，说“女人命苦”。

>后来她女儿长大，在梦里指着我说：“你也是凶手。”

>醒来我就开始写这些话，贴满整条街。

再往后，字迹越来越乱，却愈发密集：

>一九九九年冬，医生说我脑子坏了，要打针。我签了字。可那针让我忘了孙子的名字。

>现在他来看我，我都叫不出他。

>我不是痴呆，我是被治成了哑巴。

最后一页空白，只有一行血指印划过的痕迹。

“这就是‘吴阿婆’？”小满声音发抖，“她……她不是死了吗？为什么名字会在钢笔上？”

么会沉默片刻，从衣兜取出钢笔。笔身微热，那道新刻的“吴阿婆”三个字正缓缓渗出一丝暗红，如同即将滴落的血珠。

“不是所有亡者都需要复活。”她低语，“有些名字浮现，是因为她们从未真正死去??她们被困在别人遗忘的缝隙里，靠一句未出口的道歉、一次未完成的拥抱苟延残喘。”

谢昭宁忽然蹲下，在火塘边缘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。下面藏着一个铁盒，盒中是一卷老式录音带，标签手写着：“留给会哭的人。”

小满抢上前按下播放键。

沙沙噪音后，传出一个苍老女声，带着咳嗽和笑意：

>“丫头，如果你听到这个，说明你终于不怕听老人说话了。

>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觉得我们?嗦、落后、碍事。可我们不是不想闭嘴，是我们怕一闭嘴，就没人记得那些疼过的事了。

>我卖糖饼四十年，收养七个流浪孩子，可到最后，只有三个活到成年。其他四个，两个死于药物实验，一个被当成疯子关进回声塔，还有一个……是我亲手按住他，让他打了那一针‘安宁剂’。

>我以为那是爱。

>可现在我想告诉你??真正的爱，是让人痛着醒着，而不是笑着睡着。

>所以我把这些故事录下来，藏在每个我走过的地方。

>如果哪天世界又开始让人闭嘴，请替我说一句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