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姐姐,我曾以为力量来自天赋,来自血统,来自某种看不见的加持。
>可我现在明白,真正的力量,是明知自己普通,依然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。
>我要去看看那些真正挣扎的人,或许有一天,我也能成为一个值得依靠的兄长,而不是什么‘少主’。
>请替我照看那棵桃树。等我回来时,想和你们一起吃顿饺子。”
泊雯读罢,久久伫立窗前。月光洒落庭院,铁盒静静躺在案头,里面又多了一样东西??一片新鲜桃花瓣,夹在周氏遗书的最后一页。
翌年春,归名祭再度举行。这一次,广场中央升起一座水晶碑,内嵌万千纸条,每一张都写着一个人的真实名字。当阳光穿透碑体,整座京城仿佛都被温柔照亮。
阿沅再次站上高台,手中不再是《真实名谱》,而是一本空白册子。
“今天,我不再宣读名字。”她说,“我要邀请每一个人,亲手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。无论长短,无论悲喜,只要是真心所感,便是真实。”
万人静默,继而掌声雷动。
柳青站在人群之外,手中握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??那是当年养老院守门人的信物。他曾发誓永不回头,如今却想回去看看,是否还能找到某个孩子留下的涂鸦。
风吹起他的衣角,远处传来孩童嬉笑。
他知道,这场战争永远不会彻底结束。只要人间还有孤独与欺骗,就会有新的谎言滋生。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名字,愿意说出真相,愿意为一句“你是谁”而战斗到底,光就不会熄灭。
回宫路上,泊雯遇见一位老宫女,颤巍巍递来一只木匣。
“这是……周嬷嬷临终前托我保管的。”老人哽咽,“她说,若您见到了阿沅姑娘,请交给她。这是她亲生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。”
匣子打开,是一块褪色绣帕,角上绣着“沈”字,针脚歪斜,显然出自拙手。背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:
>“女儿,娘没能护住你。
>若你活着,请替我看看春天。”
阿沅接过帕子,没有哭,只是把它贴在胸口,站了很久。
当晚,她做了个梦。梦见一口井,井底坐着那位断指的女人。这次,她没有缠红线,嘴里也没有红布。她只是笑着,递来一碗热汤面。
“趁热吃。”她说,“这一世,你能吃饱了。”
阿沅醒来时,窗外晨曦初现,桃树新叶舒展,露珠滚落如泪。
她提笔写下日记第一行:
>“我叫沈阿沅。
>我的母亲曾是个普通人,
>她的手会抖,会哭,会写错字。
>但她爱我,是真的。”
风吹纸页,墨迹未干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武当山腹,坍塌的冰窟深处,某块碎石微微震动了一下,旋即归于寂静。
或许,那不是终结。
但至少此刻,人间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