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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六章（第1页）

丰都上方，雷霆震动。

酆都地狱，万鬼哭嚎。

黄泉中浸泡冲刷着的盔甲，头盔深处，一抹精光亮起。

墓主人，站起身。

黄泉在此时停滞，截流。

本该永不停歇的黄涛奔腾之声停止，让。。。

暴雨倾盆的午夜，陈默蹲在回音镇老码头的石阶上，手指抠进青苔缝隙，指甲缝里渗出血丝。他盯着河面??那条由纸船与真心话铺成的光带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翻滚的黑水，像被谁泼进了整瓶墨汁。

三天前，“心声塔”系统全球下线。官方通报称“技术故障”，可陈默知道不是。那天凌晨两点，他亲眼看见自己开发的AI语音识别模块突然失控，所有用户上传的私密录音开始逆向播放，声音扭曲成一种古老而低沉的语调，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呢喃。紧接着，服务器自焚式熔毁，火光照亮了整栋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。

而现在，河死了。

他曾以为第十桥只是传说，直到今晨发现外公的遗物：一本封皮脱落的《捞尸手札》，泛黄纸页间夹着一张手绘地图，标注着七处“言语之渊”。其中一处，就在脚下这片水域。

“你真信那些话？”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。是老渔夫吴伯，披着油布雨衣，手里拎着一盏锈迹斑斑的马灯。“说只要有人真心说话，河水就会回应？可你看现在，听得到吗？”

陈默没回头。他知道吴伯的儿子二十年前淹死在这条河里，尸首至今未见。当年搜救队打捞七天无果，唯有老吴坚持每晚来岸边喊一声名字。直到某夜，浮尸竟自行靠岸，双目紧闭，唇边却凝着笑意。

“我信。”陈默终于开口，“因为阿婆说过，沉默最可怕的不是不说，而是以为没人想听。”

吴伯怔住，马灯晃了一下。

就在此时，河面忽然起风。不是寻常的涟漪，而是整片水面如鼓面般隆起，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。漩涡中心，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升起。

那是一具棺材。

通体漆黑，材质非木非石，表面布满沟壑般的纹路，细看竟是无数微小文字堆叠而成??全是近年来人们未曾寄出的信、删掉又重打的短信、卡在喉咙里的道歉。雨水落在上面，字迹微微发烫，蒸腾出雾气，在空中凝成模糊人影，一闪即逝。

“这是……‘缄默种’的巢？”陈默喉头发紧。他在南极科考站泄露的数据中见过类似描述：当人类情感压抑达到临界点，未被倾听的话语会凝聚成实体，成为吞噬语言的寄生核心。

吴伯跌坐在地，嘴唇哆嗦：“它怎么会在这儿？这里明明……明明是最愿意说话的地方啊！”

“正因为太愿意说了。”陈默苦笑，“我们把真心话当成消费品，录进APP，标上标签，卖给算法。它们被分析、被预测、被用来精准推送广告。真正的倾听反而成了奢侈品。”

话音未落，棺材轰然裂开一道缝。

没有腐臭，没有尸气，只有一股无声的震荡波扩散开来。岸边柳树瞬间枯萎，叶片化为灰烬飘散；远处几户人家的窗户同时爆碎，玻璃渣落地竟拼成一个个汉字：“闭嘴”“别烦我”“你不懂”。

陈默耳膜刺痛，脑海里炸开无数杂音??

“妈，我不是不想结婚，我只是怕你也像爸一样，用关心当刀子捅人！”

“老师，你说鼓励我，可每次我哭，你都说‘坚强点’！”

“老婆，我知道出轨不对，但我只是想让谁问我一句‘你还好吗’……”

这些都不是他的记忆。

是别人的痛苦，借由这裂缝涌入他的意识。

他跪倒在地，冷汗浸透后背。恍惚间，看见一个穿灰袍的身影站在对岸，面容模糊，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青铜笔。那人对他点头，然后转身走向河心，脚步踏在虚空中，如履平地。

“等等！”陈默挣扎着爬起，“你是谁？第十桥到底是什么？”

灰袍人停下，缓缓写下几个字，悬浮于半空：

>“桥不在河上，而在话与话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