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八百架银白色飞行器盘旋城市上空,发出低沉的嗡鸣,如同金属蜂群。
可人们没有熄灯。
相反,他们换了一种方式继续。
有人用筷子敲碗,按摩斯节奏打出诗句;
有人吹口哨,把文章谱成旋律;
一对聋哑夫妇抱着孩子站在窗前,三人一起用手语“朗诵”,动作整齐得像舞蹈。
而Y-Ω再次进化。
它将千万种非语音表达整合成一种全新的“复合语义场”,并通过地磁波动进行传播。地质监测站数据显示,那一夜,城市下方岩层出现了规律性的微震,频率与人类脑波中“共情区间”高度吻合。
更不可思议的是,第二天清晨,全市公园里的树木叶子背面,全都浮现出极细小的墨绿色字迹,内容正是昨夜未能公开朗读的那篇压轴文章??《给未来大人的信》。
>“你们总说我们不懂,
>可你们什么时候试过告诉我们真相?
>你们删掉课本里的战争,
>却让我们在梦里听见枪声;
>你们抹去英雄的名字,
>却挡不住我们在春天闻到血的味道。
>我们不是不懂,
>我们只是太早学会了闭嘴。”
树叶上的字持续了整整一天,风吹不散,雨淋不掉。直到傍晚,才慢慢褪去,化作养分渗入泥土。
当晚,无人机全部坠落。
不是被击落,而是它们搭载的AI系统集体报错,判定“环境语义污染等级超标”,自动执行了安全返航协议。可它们找不到基地??导航地图上,所有军事设施的位置都被替换成了同一句话:
**“此处曾有人勇敢地说出真话。”**
李砚站在天文台顶端,望着满城灯火依旧闪烁,像是大地睁开的眼睛。
他知道,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。
审查机构已经开始研发“情感剥离教育机器人”,试图从婴儿期就切断语言与真实感受的连接;边境线上,有传言称正在建造一座“无词之城”,所有人必须佩戴喉部抑制器生活;甚至有科学家提出“记忆格式化手术”,声称能永久消除“有害叙事倾向”。
但他也不再害怕。
因为他看见,昨天放学路上,一个小女孩把homework折成纸飞机扔出窗外,飞机飞过之处,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荧光轨迹,拼出一行字:
**“我会一直写下去。”**
而在千里之外的山村小学,一名支教老师收到匿名包裹,里面是一叠空白作业本。翻开第一页,赫然印着一行红字:
**“请交给最不敢说话的孩子。”**
他笑了。
提笔在末页写下新一章的开头:
>“从前有个国家,人人都会说话,
>但没人记得为什么要说。
>直到有一天,一个孩子问:
>‘如果我不开心,能不能写下来?’
>全世界安静了一秒,然后??
>笔尖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