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世,盲眼乐师,弹奏一曲《破妄》令整座城池觉醒;
第五世,女医师,以血炼药救治瘟疫,却被世人当作妖邪烧死;
第六世,守碑人,在无人知晓的荒山上守护一块无字碑千年;
第七世,便是如今的顾叶祁,凡人之躯,却敢直面诸神。
七道魂魄归位,顾叶祁的身体开始发光,骨骼发出碎裂般的声响,经脉寸寸崩断又重生。他的双眼变得透明,能看到时间本身的纹理,看到命运长河的支流如何被无形之手编织、剪断、重连。
【警告!检测到超高维能量反应!】昊天镜残影疯狂闪烁,【目标正在突破‘个体存在’范畴,逼近‘概念级生命’!建议立即干预!】
今时龙神的残魂从某处废墟中苏醒,怒吼一声:“住手!顾叶祁!你若继续下去,不只是你自己会消亡,整个怀虚界都将陷入重构风暴!”
“那就重构。”顾叶祁睁开眼,声音已不再属于人类,“旧的世界建立在谎言之上??天命不可违,强者为尊,弱者服从。我要的不是新神,而是没有神的世界。”
他举起木剑,剑鞘终于脱落,露出其内并非金属,而是一段凝固的时间??那是白轻寒最后一剑斩下时截取的“刹那”,蕴含着否定命运的原始意志。
“这一剑,我不为任何人而挥。”顾叶祁低语,“我只为‘选择’二字而战。”
剑落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山河破碎的景象。相反,世界安静了下来,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。紧接着,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钟声??不是来自外界,而是源自他们内心最深处。
那一刻,无数人忽然流泪。
一个农夫记起了自己童年时许下的愿望:长大后要写一本书,讲述普通人的故事;
一名将军想起了年少时曾发誓绝不滥杀无辜,后来却在战场上屠戮整城百姓;
一位修士猛然意识到,他修炼千年,并非为了超脱,只是为了逃避母亲临终前那一句“你为何不肯回家”?
他们的记忆从未消失,只是被“命运”悄然抹去,替换成一条更“合理”的人生路径。而现在,那层虚假的帷幕被掀开了。
十洲之内,三百六十座伪神庙在同一瞬倒塌。那些依靠信仰之力存活的所谓“神明”,发出凄厉惨叫,化作飞灰。凌霄殿的残余势力集体失语,因为他们发现,再也无法通过卜算预知未来??命运之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湍流与分岔。
而在神京遗址,新建的祭坛再次亮起。白帝之心剧烈跳动,仿佛感应到了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正在成型。碑文上的八个字“破尽虚妄,见真实相”缓缓脱离石面,悬浮空中,最终化作一道法则烙印,沉入大地核心。
【成功了……】洪江鼎喃喃道,鼎身龟裂,灵性几近耗尽,【真正的‘逆命火种’……诞生了。】
尹古今跪倒在地,望着顾叶祁的方向,泪流满面:“你做到了……你真的做到了……你没有成为神,也没有杀死神。你只是让每个人都明白了??他们本就可以做自己的主。”
顾叶祁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。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意识,正在逐步分解为纯粹的能量态。
“我不会死。”他对虚空说道,“我只是回归。从此以后,我不再是一个人,而是一种可能。当有人在黑暗中抬头望天,怀疑‘难道这就是注定?’的时候,我就会在那里。”
他的最后一句话,随风飘散:
“记住,真正的觉醒,始于你不信的那一刻。”
多年以后,极北之地的孩子们传唱一首歌谣:
>“有位少年行雪中,背剑不语望苍穹。
>问他姓名不肯答,只说不愿被命弄。
>若有一日天裂处,必是他影立当中。
>不为成神也不为功,只为人间有始终。”
而在某个偏僻山村,一名老妇人在临终前握着孙儿的手,轻声说:“奶奶小时候见过一个人,穿着破衣服,背着一把木头剑。他说,每个人都能改写自己的命。我一直不信,直到今天……我才明白,原来我真的可以选。”
同一时刻,遥远星海外的一片虚空中,一颗尘埃缓缓旋转。忽然,它微微一颤,仿佛被谁轻轻触碰。
下一秒,一道细微的裂缝出现在宇宙边缘,流出一丝灰白光芒。
似乎,又有谁,开始相信“注定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