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清虚给安靖的情报,若是普通人只会感慨白轻寒也会化作七煞劫,且结果居然如此恐怖。
但安靖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关键??这一切和怀虚天道原本的既定策略不符。
怀虚皇天与道庭先贤一同缔造出了武道,。。。
白轻寒的剑,停在了最后一个帝血的咽喉前。
那是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,面容尚带稚气,双目圆睁,瞳孔里倒映着银白色的剑锋,也倒映着白轻寒那张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脸。他的嘴唇微微颤抖,喉结上下滑动,像是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。不是因为恐惧封住了喉咙,而是整个院子早已被【盈亏有缺】冻结了言语??连哀求都成了奢侈。
风雪不止。
玄天宫的方向,崩塌之声如雷贯耳,一道道金光自九重宫阙中炸裂而出,仿佛天地本身在嘶吼。那些曾高坐云端、执掌命格、操控轮回的天官们,他们的魂魄正在被【玄阴之剑】一寸寸吞噬,铭刻于剑脊之上。每一缕真灵的消散,都伴随着一声无声的惨叫,在白轻寒的识海中回荡,像极了当年他蜷缩在地窖里,听着母亲被父亲啃食时的呜咽。
可他没有停下。
“你说过……你要当个好皇帝。”白轻寒终于开口,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枯叶上,“六岁那年,你在祭天大典上跪在祖宗牌位前,说要‘仁覆苍生,泽被万民’。你还记得吗?”
少年猛地摇头,泪水从眼角溢出,瞬间凝成冰珠。
“不记得了?”白轻寒笑了,笑得极温柔,却又极残忍,“那你记得什么?记得你用金碗喂狗,而灾民啃树皮?记得你一句‘天气太热’,就下令把三百个流民活活晒死在宫门外?还是记得你说‘这些人不像人’,所以可以随便杀?”
剑尖向前递了半寸,刺破皮肤,一滴血涌出,还未落地,已被寒霜冻成红玉。
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……”少年终于挤出几个字,声音破碎不堪,“是太师他们……是礼部尚书……是父皇……都是他们决定的!我只是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享受成果。”白轻寒替他说完,眼神淡漠,“你吃的是龙肝凤髓,穿的是九章法衣,睡的是温玉床,梦里都是仙乐缭绕。可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孩子饿死在娘亲怀里?知道多少女人为了换一口糙米,把自己卖进窑子,最后被当成柴火烧了取暖?”
他缓缓蹲下身,与少年平视。
“你不知道。因为你从不曾看。你们所有人,都活在一个由谎言编织的梦境里??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,以为百姓如草芥,以为只要念几句经文、烧几柱香,就能洗清罪孽。可天地不语,它只记账。”
剑身微震,符文流转,那一道暗金色的【龙气符?】忽然亮起,如同活物般游走于剑体,最终汇聚于剑尖。
“现在,我要让你看见。”
话音落,剑未刺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浩瀚无边的神识之力,顺着伤口侵入少年识海??那是【太阴有极】的逆向推演,不是窥探未来,而是将过去强行塞入一个从未直面过现实的灵魂之中。
画面浮现。
北方荒原,千里赤土。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围坐在一口铁锅旁,锅里煮着一双小手??那是他们三岁的孩子,已经断气两天。母亲抱着尸首哭到失声,最终在族老劝说下,亲手将孩子剁碎下锅。有人吃着吃着,突然跪地嚎啕:“这不是人该做的事!”可下一秒,他又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,边哭边嚼。
南方水患,百城尽没。一艘官船缓缓驶过浮尸遍野的江面,舱内传来丝竹之声。一名帝血子弟举杯笑道:“这雨下得好,今年赋税定能翻倍。”旁边美人娇嗔:“郎君莫提政事,奴家只想听您唱一支《春江花月夜》。”于是琵琶再起,歌声婉转,而船外,一个母亲正抱着婴儿沉入江心。
西域战场,十万征夫血染黄沙。他们本是农夫、匠人、书生,被强征入伍,粮饷拖欠三年,铠甲残破如纸。敌军未至,己方主将却下令冲锋??只为博取一场“大捷”献给帝君寿辰。士兵们明知必死,仍含泪叩首故土,高呼“为国捐躯”,然后冲向刀山火海。
而这一切的背后,都有这个少年的名字。
他批阅过奏折,写下“准奏”二字;他出席过凯旋宴,接过将士头颅做成的酒器;他在御花园里放风筝时,曾指着远方冒烟的村庄问:“那边为何起火?”宫人答:“回殿下,是流民聚居处,已按例焚毁清理。”
他说:“哦,怪不得闻着一股焦味。”
记忆洪流冲击之下,少年双眼翻白,七窍渗血,整个人剧烈抽搐,仿佛灵魂正被千刀万剐。但他没有昏厥??白轻寒不允许。他要用最清醒的状态,承受这亿万冤魂的控诉。
“现在你知道了。”白轻寒收回神识,站起身来,剑尖垂地,“你觉得,你还配活着吗?”
少年张了张嘴,最终只吐出两个字:“饶……命……”
“饶命?”白轻寒冷笑,“谁饶过他们?谁饶过我?谁饶过那个在地窖里用开水烫伤父亲、用菜刀砍下他脑袋的孩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