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就在他们的身影从台阶上消失后,旭烈兀的微笑表情消失,转为一种有些感叹似的神情,抬头望天,低低说了一句。
“唉,真是好骗的种族……连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,他们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呢?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,白家早就被魔族给消灭了……自以为是与无知真是可怕。”
轻轻这么说着,旭烈兀很快又回复了轻松的表情,就好像艾尔铁诺兴亡盛衰全然与他无关似的。
“皇帝的工作,真是不好处理,什么妖魔鬼怪都会找上门来……”
在整个谈话过程中,旭烈兀手上一直拿着一张金碧辉煌的信笺在把玩,白金为底的信纸,上头用黄金捻成的丝线刺字,极度豪奢的作风,旁人都以为是他弄出来的新花样,未有留意,更不晓得这封信笺的关系重大。
“潘朵拉那个女人在想些什么啊?总不会在空中流浪久了,就开始随便找人合作吧?嗯嗯嗯,石崇是很讨人厌没错,不过……”
旭烈兀沉吟不语,掌上运起了紫电神功,电劲到处,那张金帖迅速地被融化分解,眨眼间就被毁得干干净净。
“就先这样吧,如果真的想找我合作,总不会因为吃了一次闭门羹就却步吧!”
用这方法来测试对方有多少的诚意,应该是不错的,反正要着急的人不是自己,为何不可悠悠哉哉地办事?
跟着,旭烈兀把目光望向背后的石阶尽头,在那狭窄的羊肠小道、浓密绿荫之后,是一座安静的墓园,微风带来了闻起来很舒服的青草、木头清香,悦耳的鸟鸣声间歇地传来,让人很想一直坐在这里。
隶属于麦第奇家的众多护卫高手都知道,皇帝正在墓园里头吊唁死者,但却只有旭烈兀才晓得,这个令自己与父亲多次到此祭拜的死者是什么人。
在这座墓园里,沉睡着一个旭烈兀未曾有机会谋面的姊姊,过世时遵照她的生前喜好,不葬入皇家陵寝,而秘密葬在这处雅致、安谧的好山好水,得知此事的旭烈兀,一方面觉得这位小姊姊是个怪人,一方面却觉得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。
“或许……这就是血缘吧!”
旭烈兀这样感叹着,多少带着一些欣慰的感觉。
由于槿花之乱而迁到艾尔铁诺后,旭烈兀就不时造访着东敏宫,最近的次数虽然多了些,但没有一次他曾经进入墓园,都只是这么坐在墓园外的台阶上。
“不干净的人,还是别与太爱干净的人接触吧!如果被我这样的人打扰,小乔姊姊或许也会不高兴的……”
虽然奇怪,但旭烈兀确实是这样想的。
因此,每次来到东敏宫,他都只是使用这样“朴素”的方式,屏弃一切奢华风格,静静地为这位不曾见过面的姊姊,表达自己的吊唁与哀思。
被这场突来战争所波及到的,并不只是艾尔铁诺的中都城,雷因斯方面也是绞紧神经来准备,然而,却没有多少人知道,真正在掌控这场战争进行的,并不是稷下的象牙白塔。
对于军学与战争,目前控制象牙白塔的华扁鹊,是个彻底的外行,根本就没有能力指挥军队,所以稷下的军部在她掌控下,只能下达最简单的大原则命令,其余的细节由最前线部队自行判断。
从稷下方面所收到的报告来看,五色旗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强大军队,行动迅速而正确,没有浪费半点多余的时间与资源,但身在最前线的五色旗却不做如是想,因为他们只是单纯地完成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命令。
象牙白塔的命令很重要、白家的家主令牌绝不可被轻视,但如果没有白家最高领导的指示、没有家主的授意,凭那一面破令牌也许可以唬唬别人,却不可能指挥得动白家的势力,更动不了五色旗。
早在接到稷下开战命令的同时,代为统领北门天关部队的副长官白千浪,就直接向西西科嘉岛请示,是否将这命令付诸实施。
而得到的命令,是肯定的。
截至此刻为止,一切的攻击行动,都在西西科嘉岛军部的控制之下,包括各种战情资讯、数据,远比传回稷下更十倍详细地送到恶魔岛上,而岛上的白家总部则是将这些讯息,全部交给最高领导人作判断。
与艾尔铁诺的情形有些类似,最高领导人并不在指挥总部内,所以几名将官是带着资料,行色匆匆地赶到海边,去谒见目前白字世家的最高领导,前任家主的兄长──白起。
“家主在哪里?”
“找到了,那是家主的座椅。”
在正式纪录上,白起从未成为白家家主过,但恶魔岛上的白家子弟,却无不以家主视之,特别是在白无忌倒下后,众人更是直接使用了这个敬称。
然而,当他们在海边发现悬浮着的个人机械座椅,快步赶去的时候,眼前所见的景象,却令几名中年将领魂飞魄散,双膝一软,跪成了一地。
“家、家主……”
尽管恶魔岛上每个人都知道白起的身体状况极度恶劣,是靠机械勉强维持生命,但却没有心理准备,那么早便面对这一天。
躺坐在机械座椅中的白起,双手垂下,胸口不见起伏,面孔更被一块白巾给遮住,正是一幅众人近日想也不敢想的恶梦写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