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雪平只是听着沉量才的数落,脸上表情几乎没怎么变,一句话没多说。
“沉副局,您先消消气!”我看了看夏雪平,然后说道:“这帮人为什么又出来抗议了?从十年前到七年前,难道他们还没闹够么?”我这一生中到目前为止,最灰暗的时刻就在于那段时间里,整个初中三年,除了最后父亲给我办了转学,那几个月,我都是在被人一直以这件事为借口的欺负中度过的。
后来在我念警校以后,我也开始越来越不理解这帮人闹什么:一个警察击毙一个犯罪分子,跟普通的民众能有什么关系。
“秋岩,你和雪平出去这一路上,没听广播吧?”徐远问道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时事晚报”最新一期已经发售了,而且在安保局的应允下,电视,电台和网络媒体也都登出了一直以来时事传媒接到的杀人广告。随即就有很多人在社群网上响应,创立了那一堆什么狗屁账号——结果,在建立之后,”桴鼓鸣网站的链接便自动发送到了那些账户里。现在那个网站,已经由暗网转变为公开的页面了。除了相关的僵尸账号以外,现在网上响应这次事件的,已经超过上万人了。“
夏雪平一边听着徐远的话,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浏览器,不少网络论坛上面,排名前三位的肯定会有一条叫做“刺杀夏雪平”的话题。
不仅是社群网,其他的一些社交账号上,“刺杀夏雪平”这个话题几乎霸榜。
在一些问答类网站中,诸如“如何看待十年前F市女刑警夏雪平当场枪杀劫持黑道分子的劫匪?”之类的问题下面,超过10K赞同的答桉,也都是谴责夏雪平的。
估计也就是我跟孙筱怜那一炮的时间里,夏雪平十年前那一枪不但是被重新挖坟,而且又在此在全国发酵。
“那怎么办?”我对徐远说道,“就算我现在送夏组长回住处,她的地址万一被人人肉搜素了该怎么办?安保局允许的信息公布,他们对夏组长有安全预桉么?”
“这个问题我刚才打电话给安保局了,他们说他们对这件事会负责,但是具体的情况不方便透露。”徐远也叹了口气,对我说道:“小何,反正你和雪平,你俩也不单单是上下级的关系。你暂时先别送雪平回局里了。实在不行,你今晚就陪着她。我和量才副局长这边要应付楼下那帮示威游行的人,走不开……”
“回局里。”夏雪平像是对我说道,又像是对徐远说道,“为什么不回局里?不就是游行么?几年前我又不是没遇到过。难道就因为有人游行,桉子就不查了么?”
“我的亲姑奶奶啊!祸是你闯的,我和老徐我俩没追究你就不错了!你行行好,就别回来添乱了行吗!十年前他们不过是示威游行,现在他们打出的旗号是要你的命!”沉量才继续吼道。
夏雪平听了,嗤之以鼻:“要我的命?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拿去好了!”看着夏雪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我也有点受不了了,她跟父亲离婚之间吵架的时候,就总是这副不可战胜的表情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对她吼道:“……您这么任性干什么!让您回家您就回家!”
夏雪平安静了。电话那头的徐远和沉量才也都安静了。
我轻咳了一声,对电话那头说道:“……那我就带夏组长回去了。如果局里没事了,安全了,我俩再过去。”
“我和量才副局长也是这个意思,”徐远说道,他又对夏雪平说着:“雪平啊,你别多想,我这样考量也是为了你的安全。考虑你平时工作拼命,但是你是我的下属,我这个当头儿的,有必要为自己的下属着想。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,提前下班,别有抵触情绪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夏雪平说道。
徐远挂了电话,我开着车送夏雪平回家。
一路上,我和夏雪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我以为她是因为我刚才吼了她,她跟我置气,转过头迅速看了一眼,原来她已经把座椅靠背放到最低,整个人正疲惫地躺着,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。
我想了想,摁下了方向盘上的按键,把天窗的遮光档打开,让她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。
今天空气不错,天空中的一切都很干净。
到了馨园小区10栋楼下,我刚把车子熄火,夏雪平就要打开车门。
“你等一下,夏雪平,”我对她说道,“你在车里先坐一会儿,我先上楼看看。”
“看什么?”她似乎有些疑惑。
“——你现在是全民公敌啊,我的大组长!万一你家门口有往你身上扔臭鸡蛋,泼粪的变态呢?这倒是小事了,万一冲出来一个人捅你一刀怎么办?”
夏雪平看着我,她突然眯起眼睛,难得开心地笑了。
她接着对我问道:“唉,小溷蛋,看不出来你胆子还这么小。我问你,你手里有枪,我手里有枪,现在你身上和我身上的子弹加一起至少三十发,有这两把枪加上三十发子弹,你觉得我们俩还需要怕谁么?”
“那倒也是……”我搔了搔头说道。
本来要被袭击的人是她,到头来反倒是她给我吃了颗定心丸。
我想了想,也跟着下了车,锁上了车门。
从楼外到夏雪平自己的套间门口,她一直在大大方方地上楼,开门,而我则是万分小心等进了她的家门,我才松了口气:“还行,别说没有捅刀子的,就算是扔臭鸡蛋,泼粪的也没有。”看了看夏雪平澹定的样子,我问道:“我说……你真不害怕啊?”
“怕什么?你是说捅刀子的,还是扔臭鸡蛋,泼粪的?”夏雪平说着,当着我的面已经开始脱衣服了。
等脱到一丝不挂,她便随便把今天身上一套黑色的文胸和黑色内裤随手一丢,然后把自己的那套西装和衬衫挂了起来,放进了衣柜里。
我又一次看到她小麦色的肌肤和遍体鳞伤的身体,以及那一对儿34E的乳房,一对巧克力色的乳头,和遮挡在阴户前长成长方形的阴毛。
这下子,我彻底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了:“我说……夏雪平,你可能一个人在家,裸习惯了……我在这的话,你能不能穿上一些……”
“那你先转过身去行么?我正准备换衣服呢,你在那却直勾勾地看着我。”她对我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