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坊连忙凑到段二爷耳朵边。
“二爷,没有看见木川先生。”
“哦,进屋说话。”
在段家的大堂里,整齐地排列了数十把红木椅子,靠近中堂有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案,上面铺了红布。
显得鲜艳夺目。
红布上放了一个木质托盘,托盘里有一卷文书,还有一块金色的牌子。
段家的老少,都站在大堂边上,随着段二爷就座,其他人也陆续来到椅子前,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只剩了段三娘站在中间。
当然,她的左边还站了木头脸,右边则站了宋辰,身。。。。。。
夜色如墨,洛城西岭的山道上,马蹄声碎,踏破沉寂。段景秋坐在马车之中,手中紧握那封火漆密函,指节发白。雨水顺着车帘滴落,打湿了她的袖口,却浇不灭心头翻涌的惊涛。
她不是不知道权谋险恶,可今夜所见,已超出了商贾争利的范畴。那是血洗满门的复仇、是朝堂倾轧的前奏、是一场以天下为棋盘的杀局。而林丰??不,林昭,那个自称“子烬”的男人,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孤魂。
他救她,不是因情,不是因义,而是因为她在他的复仇之路上,恰好站在了光的一侧。
“小姐……”老管家低声唤她,“木川先生他……真的能活着出来吗?”
段景秋没有回答。她望着窗外起伏的山影,仿佛还能看见那座被蓝焰笼罩的大宅,听见亡灵嘶吼、雷火焚天。那样的场面,已非人力所能抗衡,也非常理可以揣度。
但她知道,他会活下来。
因为他不是人。
他是执剑索命的鬼。
***
三日后,洛城风云突变。
太子萧承泽于行辕突发重疾,神志不清,整日喃喃“厉鬼索命”“血债难逃”,太医束手无策。东宫随从接连暴毙,竟无一人敢近其身。最终,朝廷急召钦天监入城,设坛驱邪,才勉强稳住局面。
而段家大宅,一夜之间化作禁地。百姓传言,那宅院地下埋着千军万马的怨魂,每逢雨夜便闻哭声阵阵,鸡犬不鸣,飞鸟绕行。官府派人查探,三批差役皆失踪无踪,第四批带兵百人持符咒前往,归来时仅余三人,皆疯癫失语,口中只念:“断剑出,龙阙怒,阴兵借道,屠尽贪夫。”
段二爷自此闭门不出,终日焚香祷告,不久便一病不起,卧床不起,神志恍惚间只呼“林氏冤魂饶命”。陆坊虽死,其家族亦遭牵连,满门流放北境,途中遭遇马匪劫杀,无一幸免。
与此同时,段氏银号悄然易主。
西岭旧寨中,段景秋立于高台之上,面前是三百忠仆、旧部、以及来自洛西、南川、江左七处分号的掌柜。他们或曾听命于段二爷,或曾受陆坊驱使,但如今,皆俯首听令。
“自今日起,段氏不再依附权贵,不纳贿赂,不行暗账。”她声音清冷,穿透晨雾,“凡我旗下商路,必保百姓米粮不断、药资不缺;凡遇灾荒,三日内必开仓赈济;凡有欺压良善者,段氏银号拒收其银、断其汇票!”
众人肃然。
许七上前一步,双手呈上一枚金印??正是段家总掌柜信物。
“小姐,请受印。”
段景秋凝视那枚金印良久,忽然摇头。
“此印tainted,沾过无辜之血。”她转身取出一方新铸铜印,上刻四字:**正源通宝**。
“从今往后,我们不叫段氏银号。”她将铜印按在红泥之上,盖于布告中央,“我们叫‘正源商行’。取‘正本清源’之意,也取‘民心为源’之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