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奥多尔耐心的倾听着:“嗯,怎么了呢?”
米沙看着他,似乎有些担忧的说:“我越是这样,世界的裂隙也就越明显——真的没关系吗?如果没来得及,我们真的会毁了这个世界的。”
费佳眨了眨眼,莞尔。
他伸手,将米沙新鲜的寄宿体——来自莎士比亚先生倾情赠送的『剧本』——拿在手上。
“您还记得,您是怎样转移到这份礼物上的吧?”
“啊?当然了。”
米沙歪着头看他,虚幻而影绰的手搭在了费佳的手掌之上,空若无物:“你试着用圣剑作为牵引这份礼物中寄宿的力量,但被牵引出来的反而是我。”
费奥多尔颔首:“诶,正是…因为实在是意外,所以我最后咨询了您的意见。”
说起来虽然是很轻松,但即便是对此早有预料的费奥多尔,也依旧为这来的过快的剥离而惊忧。
星野佑一如任何神话中的圣人,为了新世界的存续而被割碎——代表头颅的灵魂被剥去自我,放入眷恋的理想归处。
代表四肢的力量被剥去感知,放入支撑世界的根源核心。
而代表生命与存续的心脏,被寄托于很早就贯穿了他胸膛的世界之上。
而如今,他的灵魂经由牵引融入了寄予了力量的「书」之中,唯有复生是真正的悖逆。
费奥多尔知道,这是因为这个世界不能允许一个完整的『米沙』活下去。
其他的异能力者离开异能力,最多沦为凡人——一如被剥去翅膀的天使。
而原初者,翅膀与灵魂交融相依,自我建立与奇迹之上——应纯挚心愿而生的米沙,无法存活于这个真实的世界。
米沙老神在在的评价:“姑且还在顺利。”
费佳看着他没有附和,他思考片刻:“事情进展的比预计更加顺利,米沙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么?”
“我都还好……”米沙沉思片刻:“费佳想休息吗?”
费佳笑着摇了摇头:“不,只是一想到以这个形态存在的您大概没有多久就会消失,就耐不住想要再留下一些独特回忆的想法。”
“只是这样?”
米沙的虚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,弯下腰用手去托起他的脸颊:“费佳?你只有在对我撒谎时才会这样疏漏逻辑性哦。”
“诶。”
费佳歪头,蹭了蹭毫无触觉的能量,他微微仰首,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双被金色渲染过度的绿眼睛:“您觉得我在对您撒谎吗?”
米沙没有回答,他眯了眯眼睛,声音轻轻:“显而易见,亲爱的。”
费奥多尔微微后仰,闷闷的笑出了声。
“我可以听听您的判决流程吗?”
他举起双手,一如省听审判的犯人:“又是什么决意让您揭穿?”
米沙直起身子看他,眉眼低垂:“如果说是原因的话,因为费佳并不是会搁置手头计划耽于享乐的人。”
“除非你是想留下什么。”
米沙:“割肉饲鹰或者一命偿一命的套路早就不就行了哦,费佳。”
费佳了然:“您担心我会后悔这个决定。”
米沙看着他,没有反驳,而是说:“我只是觉得,你需要更加审慎的做出决定——这个世界,真的不能够令你安宁么?”
费奥多尔不作迟疑,再一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。
随即,他温和的询问:“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?”
米沙看着他,没有说话,只是突兀的消弭于眼前——他回到了「剧本」之中,似乎想要逃避这个无法更改的答案。
费佳莞尔,他无奈的点了点书籍的封皮,轻声宽慰:“我并不是一个足够无私的人类,既然决定将您带回人间,那么彼时您的身边必将立着我的身影。”
‘我相信,但是代价呢?’
米沙突兀的在他脑袋里说话,这是他转移入「剧本」之后的头一遭——倒是叫这几日略觉寂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略是怔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