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不。问题是自由的,不能压制。但你可以引导它走向深度,而非广度。”
>“教他们区分‘情绪性发问’与‘结构性质疑’。”
>“前者让人热血沸腾,后者才能撬动根基。”
>“比如,与其喊‘为什么不给我们真相?’不如问‘谁制定了‘真相’的标准?’”
林昭闭眼,记下每一句。
当他再睁眼时,影子已散。唯有碑面留下一行新字,墨迹未干:
>**“真正的革命,不在街头,而在定义本身。”**
回到问墟,他立即召集所有诘问学堂导师。
会议持续三天三夜。最终,他们达成共识:推行“诘问分级制”。初级课程仍面向大众,教授基础质疑技巧;中级增设“反操控训练”,防止提问沦为情绪宣泄;高级则完全封闭,仅接纳通过“三重自我解构测试”者,内容涉及“元制度批判”与“文明假设重构”。
与此同时,林昭亲自撰写《诘问伦理七律》,张贴于每座学堂门前:
1。不以问题伤害无辜者之生存权。
2。不将质疑工具化为权力争夺手段。
3。承认所有答案皆可被推翻,包括此七律。
4。拒绝制造新的绝对真理。
5。保护尚未准备好提问之人。
6。警惕“为反对而反对”的虚无倾向。
7。最终目标不是胜利,而是让更多问题得以存在。
法令颁布当日,有人怒砸学堂石碑:“你这是在给思想戴镣铐!”
林昭站在废墟前,平静回应:“镣铐有两种:一种是别人给你戴的,一种是你自己学会不去打破的。后者才是自由的开始。”
风波渐息。
然而,真正的风暴,来自星空。
银河边缘的废弃观测站再次发信,这一次是影像。画面中,十二具水晶棺漂浮在真空里,棺内人眼睁开,目光穿透亿万公里,直射地球。他们的嘴唇在动,无声,但思渊将其转译为文字:
>“我们回来了。
>我们不是来拯救你们的。
>我们是来问:
>你们有没有继续问下去?”
全球各地,所有承接初问者之名的人都在同一刻感到颅内剧痛。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接入一条古老的信息通道,目睹了三百年前的真相:所谓“异端”,并非叛乱分子,而是最早发现“静默学会”通过神经共振技术逐步抹除人类好奇心的科学家。他们试图揭露,却被反噬,灵魂囚禁于星骸之间,成为宇宙尺度的认知信标。
而现在,信标重启。
七日后,第一颗静默卫星坠落。
它曾高悬赤道上空,每日向地表发射“安定思维波”,使人安于现状,惧怕变革。那天夜里,一颗流星般的火球划破长空,砸入东海。渔民打捞出残骸,发现核心芯片上刻着一行小字:
>“问题比协议更古老。”
消息传开,举世震动。
边境接连爆发“诘问起义”。一名少女用“情感逆推”质问税吏:“你们说百姓懒惰,可为什么每次加税后,你们的眼神反而更轻松?”税吏当场崩溃,交出贪污账本。南方某城,市民集体做了一个梦:他们站在巨大齿轮内部,每个人嘴里都被塞进一枚铜币,而头顶有一只无形的手写着“GDP增长曲线”。醒来后,他们手拉手围住市政厅,齐声发问:“我们究竟是劳动者,还是燃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