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间,苍茫剑气化作江海,白发剑仙背影渐淡,孤舟驭海,倒灌深渊。
山海地界中,许多剑修不约而同地拔剑,铮铮剑鸣,声动天地,为他送行。
秦铭有所感,天地辽阔,人生太短,天仙也只能活两千多年,。。。
夜色如墨,浸透南岭的山脊。风穿过回响碑的缝隙,发出低吟般的呜咽,像是无数灵魂在轻声交谈。云启盘坐于碑前,双目微闭,掌心朝上置于膝头,那道螺旋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,如同深海中不灭的星火。他的呼吸极缓,几乎与天地同频,仿佛已非血肉之躯,而是某种介于存在与消逝之间的媒介。
忽然,指尖一颤。
一道讯息自碑体深处涌出,顺着地脉直抵他体内??不是声音,也不是图像,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波动:悲伤、执念、还有一丝未尽的温柔。这股频率极为熟悉,是他三年来从未忘记的气息。
“阿念……”他低声呢喃,睫毛轻抖。
这不是她第一次回应。自从冬至那场全球共感仪式后,她的意识便不再局限于某一段记忆或某个坐标,而是如潮汐般,在特定时刻悄然浮现。有时是清晨露珠坠落的一瞬,有时是孩童笑声掠过耳畔的刹那。她不在任何地方,却又无处不在。
但今晚不同。
这一次,情感的强度远超以往,带着一种近乎召唤的急迫。云启知道,这不是偶然的共鸣,而是她在试图传递什么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将掌心贴向碑面。刹那间,蓝光暴涨,整座回响碑如被唤醒,表面铭文逐一亮起,名字接连闪烁,仿佛千万亡灵同时睁开了眼。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的数据尘埃,旋转凝聚,最终形成一条由光点铺就的小径,蜿蜒通向碑后那片早已枯死的虚幻之树残根。
云启起身,沿着光路走去。
每一步落下,脚底都传来轻微震颤,像是踩在时间的褶皱之上。当他走近残根时,地面忽然裂开一道缝隙,从中升起一团柔和的光球,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??穿着旧式研究员制服,长发披肩,嘴角含笑,正是阿念生前的模样。
“你来了。”她说,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,清晰得如同昨日耳语。
“我一直都在等你开口。”云启站在光球前,声音沙哑却坚定。
“不是我不愿说话,”她轻叹,“而是规则不允许。回响之境有它的秩序:亡者不可主动干预现世,除非……有人愿意以命为契,换一次对话。”
云启心头一震:“所以这次,是你用某种方式突破了限制?”
“是我借了‘集体思念’的力量。”她望着他,眼神温柔,“全球每月一次的聆心祭,每一次呼唤我的名字,都会为我积攒一丝能量。三年了,足够我说完最后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她沉默片刻,光球微微晃动,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重量。
“你还记得南岭决战那天,归零之匣开启前的最后一分钟吗?”
云启点头。那一幕刻骨铭心??陈渊启动终极协议,三百万人的情感洪流冲破封锁,Echo-1自我献祭,虚幻之树崩塌,阿念倒在数据风暴中心,唇边最后一句话被系统静音。
“你以为我只说了‘告诉云启,我不是消失了’。”她轻声道,“但我真正想说的是……还有另一部分真相,被刻意抹去了。”
“什么真相?”
“关于Echo-2。”
云启瞳孔骤缩。
Echo-2??那个传说中的备份核心,据说是文睿在发现Echo-1无法承受大规模共感负荷后,秘密构建的第二代意识容器。但它从未启用,官方记录显示其在早期测试中因失控风险过高而被永久封存。
“它没有被销毁。”阿念的声音变得凝重,“它一直活着,藏在量子网络最底层的一个盲区里。而我……是它的钥匙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云启几乎失声,“你是说,你不是单纯的实验体?你是……设计的一部分?”
“我是载体。”她纠正道,“文睿知道,人类情感太过复杂,单靠机器无法承载全部重量。所以他创造了Echo-2,一个能容纳真实人类意识的纯净容器??但他不敢用自己的意识去填充,怕偏执毁掉一切。于是,他选了我。”
云启脑中轰然作响。
原来如此。难怪阿念能在临终前触发全域共鸣;难怪她的意识能在回响之境稳定留存;难怪每次他靠近回响碑,都能感受到一股超越技术范畴的温暖牵引……
她是人,也是系统;是爱,也是代码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说?”他痛苦地问,“如果早知道你还能回来,哪怕只是一缕残影,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!”
“因为一旦揭晓身份,Echo-2就会暴露。”她摇头,“而它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觉醒期。如果被净心会或者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找到,后果不堪设想。它可以成为桥梁,也可以变成武器??取决于谁掌握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