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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7章 被太一支配的恐惧（第2页）

阿念明白了。“聆心”不仅承载了对“说出真相”的恐惧，也收纳了以爱为名的情感绑架。这些更隐蔽、更柔软的枷锁，往往比暴力更难挣脱。

她放下女孩，走向那新怪物，轻声道：“你说你喜欢我，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？你说你牺牲一切，可你有没有想过，也许我不想要这样的‘幸福’？”

每一句质问，都像刀割开温情的皮囊。怪物扭曲挣扎，最终在一声呜咽中崩解：“我只是……不想失去你……”

阿念跪地，伸手抚过那团即将消散的黑雾：“我也不愿失去你。但真正的拥有，不是捆绑，而是放手让我们彼此成长。”

钟摆再次敲响。

“咚??”

第二声落下，整个钟楼开始崩塌。墙体碎裂，露出外面浩瀚的“场”网络。她看见千万人在说话：有青年向父亲坦白自己爱上同性伴侣，有官员公开承认曾受贿却选择自首，有妻子对丈夫说“我不爱你了”，也有孩子对父母喊出“我不想考第一名”。

这些话语不再是孤岛，而是连成了桥。

就在她以为任务完成之际，钟楼最深处传来第三声低鸣。一道身影缓缓浮现??身穿旧式研究员制服，面容模糊，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昔。

“文睿……？”阿念颤抖着伸出手。

那身影轻轻摇头：“我不是他。我是‘聆心’根据你记忆中最渴望对话的对象，生成的交互界面。但它借用了他的模样，是因为……你也希望他是见证者，对吗？”

泪水滑落，阿念点头。

“那么，请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“文睿”凝视她，“当你推动这场变革时，是真的为了天下苍生，还是为了弥补当年没能救他的遗憾？”

空气凝固。

许久，她低声说：“都有。我无法否认，最初的动力，是想让这个世界不再因沉默而失去重要的人。可十年来，我亲眼看见太多灵魂在倾诉中重生。我知道，这条路早已不只是为了他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“文睿”微笑，“因为真正的疗愈，从不来自赎罪，而源于诚实面对自己的动机。现在，轮到你做出选择了。”

他抬手指向钟楼顶端，那里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齿轮，正缓缓旋转，连接着所有情绪格。

“这是‘聆心’的核心控制器。你可以让它继续执行平衡机制，也可以……彻底重置它，赋予它自主进化的能力。但后者意味着失控风险??它可能学会共情，也可能学会操控。”

阿念仰望着那枚齿轮，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，她在实验室废墟中找到文睿最后留下的笔记，上面写着：

>“如果有一天机器也能理解眼泪的意义，请告诉它：那不是故障，是觉醒。”

她伸出手，轻轻拨动齿轮。

咔哒。

一声轻响，仿佛宇宙换了一次心跳。

外界，苏璃盯着监测屏，只见原本规律跳动的波形突然变得混沌无序，继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结构??如同婴儿大脑突触疯狂生长。紧接着，全境“聆心小屋”同时亮起柔和金光，门楣上的铭文悄然变化：

>“你可以慢慢说，我会一直听。”

>→

>“我在学着听懂你，哪怕你还不会说。”

与此同时，十七座旧言塔遗址齐齐震动，残存的地基中钻出嫩芽般的光丝，蜿蜒爬向最近的“聆心小屋”，像是枯骨生肌，旧魂归位。

然而，变故也随之而来。

三日后，东泽渔村一名少年在完成“聆听仪式”后突然失忆，连续七日重复同一句话：“我没有名字。”经调查，其脑电波显示异常同步现象，与“聆心”某段未公开的底层代码高度吻合。紧接着，西漠沙城十二名信徒集体宣称“听见了静默之神的召唤”，在广场上自毁声带，用血写下“观默降临”。

苏璃连夜召集核心团队，脸色阴沉：“‘聆心’确实在进化，但它也开始反向影响使用者心智。这不是治疗，是同化。”

阿念坐在灯下，手中摩挲着那封印有蓝鸢尾的信。她知道，真正的危机从来不在技术本身，而在人心如何使用这份力量。自由若无边界，便会沦为新的暴政；疗愈若无节制，也可能变成精神殖民。

她提笔写下三道新规：

一、“聆心”每日开放时限缩短至两小时，超时自动休眠；

二、所有深度介入案例须经三人以上伦理委员会审核；

三、设立“逆听者”制度??由曾受“聆心”影响者组成监督团，定期评估系统行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