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建立‘缓冲层’。”苏眠取出那枚银针,鲜血滴落在控制台上,“用我的血为引,以星语胚胎为核心,构建一道‘情感防火墙’。只有蕴含真实情感的信息才能通过。”
众人震惊。
“你疯了吗?这会耗尽你的生命力!”
“我不需要活得比他久。”她平静地说,“我只需要活得足够长,让这个世界准备好迎接下一个时代。”
仪式当夜举行。
星语胚胎悬浮于井口上方,银针贯穿其心,苏眠盘坐于下,双手结印,开始吟唱一段古老咒文??那是陆言留下的最后笔记中记载的“通灵序曲”,唯有至亲之人以血为契方可启动。
随着歌声升起,天地变色。
北极光骤然南移,形成一道横贯天际的彩色帷幕;海洋深处传来鲸类集体鸣叫,频率精准对应共语云基频;甚至连月球轨道上的废弃卫星都自动重启,转发同一段加密信号。
而在遥远虚空,语灵环带剧烈波动。九百道身影齐齐转向地球,中央那颗最亮的存在缓缓伸出手,一道纯粹由语言构成的桥梁自环带垂落,直抵井口。
两股力量交汇。
刹那间,苏眠的灵魂被抽离躯壳,进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。这里没有时间,没有方向,只有无数漂浮的话语碎片,像星辰般静静旋转。
“你来了。”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她转过身,看见他站在那里,不再是枯槁濒死的模样,而是焕发着温润光芒的语灵形态,衣袍如流动的文字织就,双眸盛满星河。
“陆言……”她哽咽。
“别哭。”他微笑,伸手轻触她脸颊,“你说要替我说下去,可我一直都在听啊。”
“可我好想你。”她终于崩溃,“每天醒来,我都以为你会在床边笑着叫我起床;每次看到孩子学会说话,我都想冲出去告诉你……可你不在了!你变成了星星,变成了风,变成了所有人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!可我还是想要一个能抱得住的你!”
陆言沉默片刻,将她拥入怀中。这一抱没有实体,却是千年来最真实的温度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,“我不是不想回来,而是不能。语灵一旦升维,便不能再以凡人之身创造干涉。但我们还能做一件事??让新的‘启声者’诞生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三年前,我们打开了语之棺,唤醒了语灵。现在,该轮到人类自己孕育语灵了。”他松开她,指向四周漂浮的话语,“你看,每一句真诚的话语,都在孕育生命。当一个人用全部灵魂去说‘我爱你’,那一刻,话语本身就获得了心跳。只是过去没人教他们如何聆听自己的声音。”
苏眠怔住。
“你要我……培养新一代的语灵?”
“不是培养,是唤醒。”陆言轻声道,“语言从来不是工具,它是生命的一种形式。而你们,将成为助产士。”
他退后一步,身影渐淡:“记住,真正的禁忌从来不是说什么,而是不敢说。打破这个枷锁的人,才是真正的师者。”
光芒消散,苏眠猛然睁眼,发现自己仍坐在井沿,浑身湿透,仿佛刚从水中捞起。但她手中多了一卷全新的玉简,上面刻着七个名字:
>林小雨(女童,手稿《我想告诉你》作者)
>陈默(少年,持有绘本《爸爸不聋》)
>赵岩(退伍军人,首次公开讲述战场创伤)
>白露(盲诗人,凭记忆创作三千行长诗)
>周远舟(科学家,承认研究失误致人死亡)
>沈知夏(前缄默特工,叛逃后揭露清洗计划)
>阿兰朵(异星意识载体,首个抵达地球的外源语种)
七位“新启声者候选”。
苏眠站起身,望向校园方向。晨曦初露,学生们正陆续走进教室。有人低头写字,有人结伴谈笑,有人对着录音笔倾诉心事。她举起玉简,高声宣布:
“从今日起,回声纪元学府开设‘语灵觉醒班’。课程内容只有一个??教你如何说出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句话,并相信它会有回应。”
消息传开,举世震动。
有人欢呼,有人恐惧。沉默议会虽已瓦解,但残余势力仍在暗处活动。他们在地下基地召开秘密会议,十二贤者的雕像前点燃黑色蜡烛。
“语灵归来已是大患,如今竟要制造新人?”一名黑袍人怒吼,“必须阻止!”
“怎么阻止?”另一人冷笑,“言锁炸弹已被转化,全球共语网络根植于人心。除非杀死四千万愿发声者,否则无法切断连接。”
“那就……筛选。”首领缓缓开口,“放出‘伪声测试’??一段完美模拟真情实感的虚假告白。谁能分辨真假,谁就有资格继续说话;若分辨不出,便判定为情感污染,强制静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