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。”朱瀚把那只木碗倒扣在桌上,“今晚从现在起,所有茶汤酒水??先让掌柜自己先抿一口。”
“这。。。。。。”顾掌柜怔住,“那我得喝死。”
“你喝第一口,大家就敢喝第二口。”朱瀚把筷子横在碗边,“不必大口,抿一下就够。抿到心里才是真。”
翁先生笑了,嗓子还虚,却硬撑着敲了敲琴面:“今晚不说别的,只唱‘抿一口。”
门外风吹过,纸“真”轻响。
有人在门边大声道:“我先抿!”
“我也抿!”
一时间,碗边的笑声像珠子一样滚,滚着滚着,滚成了一条暖暖的线。
夜更深一点,窟巷里黑得像蜷着一条猫。卖草鞋的收摊回家,竹竿扛在肩上,草鞋串“呤呤”撞着他背。
走到转角,一只手从暗里伸出来,按在他肩上,声音低低:“借一步。”
“借两步都行。”草鞋贩笑,脚下不慢不快。
又一只手无声地探向他腰间。第三只手从他背后摸向竹竿。
“三只手。”一个声音从更暗的地方淡淡响起,“影司的旧法子。”
那三只手同时一僵。下一息,黑里“咔”的一声,像细枝被折。
沈麓把第三只手从竹竿上拎出来,顺手拧到墙上。赵德胜跟在另一边,一脚把第二只手踩在地上。
第一只手主人的口哨刚要响,朱瀚已踏前半步,脚尖轻轻点在他脚背上:“别吹哨一出,你今儿的牙要掉三颗。”
黑影里的人咬牙,最终把哨咽回去。草鞋贩笑着把竹竿往墙上一靠:“王爷,我就知道这巷子里有人借步子。”
“借就给,但别借腰。”朱瀚把他拽到自己身后,“你三个,哪只手最灵?”
“我。”踩在地上的那只手主人的声音闷闷的,“我偷最快。”
“好。”朱瀚松开脚,“给你个活。”
那人愣住:“啥?”
“以后你在市面上,专门‘偷’假的。”朱瀚语声平,“谁摊上有假印,假秤,假??你偷来,挂到我的墙上。”
“挂墙上?”那人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“对。”赵德胜笑,“挂一面‘假’墙,城里谁走谁看,谁还有脸摆假?”
三人面面相觑。半晌,被踩手的那人“嘿”了一声,憋笑没憋住:“这话。。。。。。来钱不?”
“不来钱。”朱瀚摇头,“来命。”
三人安静了片刻。黑里那个要吹哨的开了口:“我干。”
“我也一一”第三个马上接,“反正手也被你拧了。”
“那就干。”朱瀚往后一退,“从明晚起,你们挂第一批。”
草鞋贩在旁笑得眼睛都眯了:“王爷,我明儿把‘真’挂得更响。”
“别太响。”朱瀚侧头,“让孩子睡。”
夜过三更,城角的灯只剩最耐心的几盏。
馒头铺的窗半掩,翁先生低低哼着,嗓子在酒里活过来了一点。
“叔父。”朱标靠在门框上,望着街,“今天这三条约’??路让担、摊让火;重物慢、人语轻;先看印,再看人??能挂起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