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,黄昏时分?。
崔韵时仍是在老地方和成归云见面。
成归云也和上次一样,比她更?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。
谢流忱看?着她向自己走来,却觉得她怎么走,他们都走不?到一块去。
他对她露出?成归云的笑容,就算昨夜被那一幕伤得七零八落,今日在她面前,他也要好好扮演她心中的成归云。
这是他好不?容易才得到的,停驻在她身边的机会。
他本要直接往小院而去,崔韵时叫住他,递给他一个包裹。
谢流忱不?明所?以,接过来后打开看?了看?,发现?是满满一包裹的花果干。
崔韵时解释说,白邈从前就很喜欢喝花果干泡制的茶,不?过他近来生了病,里面有一些应当是他不?能喝的。
今日给白邈诊过脉后,还要劳烦成大夫挑出?他不?能饮用的种类。
听?着她对白邈的细致关?切,谢流忱闭了闭眼,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可笑的雕塑。
她每说一句,他脸上的面具就皲裂破碎一点,直到掉成不?堪入目的一张丑陋脸孔。
崔韵时给他送上一根玉簪,笑着道:“往后或许还有要劳烦成大夫的地方,便以此作为酬劳。”
谢流忱看?着那根玉簪,心想她对谁都是这么用心,对谢澄言好,对谢五娘也好,对白邈更?不?必说。
他背在身后的左手?不?可遏制地握起拳头,又缓缓松开。
他还能怎么办呢,就算是听?到让他心碎的话,他也只能把?自己塞进成归云的壳子里,模仿他的一言一行,为她排忧解难,成为她不?可或缺的工具,以期能在她身边留得更?久一些。
他魂魄出?窍般地与她一来一回达成了交易,又听?她道:“其实我还想买些他会喜欢的东西带去给他,这件事?本该我自己做决定就好,不?过这么多年没?见了,他的爱好应当变了。”
“男子会喜欢什么,我也不?大知晓,成大夫可以帮我挑选一些你喜欢的东西吗,你们年纪相仿,我想你中意的,他也会喜欢。”
谢流忱深吸一口气,吐出?一个字:“
好。”
他终于明白造孽这两?个字是怎么写的。
他现?在这个下场,就是他自己造孽造出?来的。
他已不?知多少次后悔,当初自己与崔韵时是名正?言顺的夫妻,他是她唯一的丈夫。
他若是想要亲近她,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和她呆在一处。
那时她会关?心他的衣食住行,会对他说些甜言蜜语,哪怕那些全?是虚假的。
一片大好局面,硬是被他自己作到这个地步。
他为何不?能像薛放鹤一样,早早明了自己对她的感情。
薛放鹤十三岁就知道思慕她,他却要到被她抛弃之时,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。
谢流忱满心苦涩,跟在她身后,强装十分?用心地挑选了几样东西。
它?们会从她的手?里,转到白邈手?上。
白邈吃着用着这些东西时,一定都会想到她吧。
被自己喜欢的人回以同?样的情意,他还有什么遗憾。
白邈就算要死了,都死得这么幸福。
他垂下头,不?敢再看?她脸上的微笑,那是在为自己的心上人准备礼物时,期盼他会喜欢的笑容。
他站在原地,她的脚步声渐渐接近。
“成大夫,这个给你。”
谢流忱抬头,恍惚了一下。
她笑得真好看?,好看?得像一抹夏虫永远无法企及的春光。
而后他的目光才落在她手?里的那个包裹上。
崔韵时:“我把?你挑选的东西又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,虽然你是帮我的忙,可你选的都是你喜欢的,所?以你也收下这个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