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海眼不开门,铃碎骨成尘。
>守塔人不语,血浸石坛春。
>儿勿仕宦啊……莫做沉默人。”
歌声凄婉,字字泣血。围观者中有老人突然痛哭失声??这首歌,是他祖父临终前哼过的,说是“不能说的秘密”。
消息很快传开。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听书。无名讲述李元焕如何穿越冰原、如何听见亡魂之声、如何以破碎之心承载万千记忆。她拿出那朵白纸花,放在鼓面上。
“你们以为他是妖吗?”她问人群,“不,他只是不愿再装作听不见。”
第四夜,听众已达数百。有人带来酒,有人带来蜡烛,围成一圈,静静聆听。就在此时,黑衣武士冲入集市,挥刀砍断鼓绳,一脚踢翻火盆。
“妖言惑众!”为首的将领怒吼,“此人乃叛党余孽,意图动摇神权根基!”
人群骚动,四散奔逃。唯有无名不动。
她缓缓打开鼓箱,取出铜管,举过头顶。
“你说神权?”她冷笑,“那你可知,这根铜管里封着什么?是三百年前第一个拒绝献祭的守塔人临终遗言;是两百年前被缝喉的言俑最后的呼吸;是一百年前,柳婆剜心之前说的那句??‘够了,已经够了’!”
她将铜管投入余烬。
火焰骤然腾起,伴随着一阵清晰无比的声音,如千人低语,又似孤魂独吟:
>“我们回来了……这一次,不再沉默。”
全场死寂。
连武士都僵在原地,眼中闪过恐惧。
第二天,全岛沸腾。街头出现涂鸦:“她说的是真的!”;神庙前的香炉被人推倒;甚至有祭司私下求见,称自己多年诵经,却从未感受到神迹,只觉内心空虚。
“复明会”震怒。下令全岛搜捕“妖女云娘”,悬赏千金。
无名藏身于废弃渔村,靠村民接济度日。就在她准备撤离之际,一位盲眼老妪找上门来。
“我是谢无妄的妹妹。”老人颤巍巍地说,“当年他走后,我家三代都被监视,子孙不得识字,不得远行。但我记得他的声音,也记得他常说的一句话??‘历史若不说出来,就会变成噩梦’。”
她交给无名一枚铜扣,上面刻着极小的“谢”字。
“这是我哥哥最后穿的衣服上的。他说,若有一天真相重现,就把它交给能继续讲下去的人。”
无名含泪收下。
她知道,自己不能再逃。
于是,她做了一件疯狂的事??她主动现身,走进祭坛广场,在千万人面前点燃篝火,展开谢氏手稿,高声朗读:
>“永昌三年,冬。东厂监正密令:‘双生契计划启动。择一孤儿,塑其容貌如海神之子,使其成为‘应命之人’。真李元焕,囚于极北,永不放还。’”
人群哗然。
她继续念:
>“启明元年,春。李承业欲揭诏书之伪,被亲信出卖。其魂魄囚于冰渊三十载,直至耗尽最后一丝执念,托铃传讯于子。”
>“同年,柳婆以心祭阵,换得片刻清明。神明低语:‘下一个时代,该由人自己决定生死。’”
一字一句,如刀割开谎言的皮囊。
祭坛上的“天命之子”??一个被洗脑多年的青年??忽然抱住头颅,痛苦嘶喊: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真的……我叫陈阿牛,我爹是打铁的……”
伪玉玺剧烈震动,九条铁链崩断两条。
狂风骤起,乌云压顶。
“杀了她!”主祭官尖叫,“烧了她的嘴!”
武士蜂拥而上。
就在此刻,远方海面传来轰鸣。
一艘漆黑战船破浪而来,船首挂着归墟灯塔的旗帜,桅杆顶端缠绕着洁白藤蔓。甲板上站着阿隼,手持寒铁罗盘,身后是百余名海议盟精锐。
但他们并未进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