嗡~
令旗猎猎,如淡青色火焰摇曳,灵光流转,隔绝内外。
岩壁下,陈平安盘膝而坐,如枯木古潭。
他闭目静坐,灵台如镜,无波无澜,毫无涟漪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缓缓地睁开眼睛,一双眼。。。
许多年过去,埃拉星球的静语草已不再局限于山野之间。它们从最初的倾听庭院蔓延至整片大陆,根系深入地脉,叶片承接星辉,每一片叶尖都凝结着一段被铭记的情感。风过处,草浪翻涌如海,沙沙声不是单纯的自然响动,而是亿万心灵低语的合奏??有人在梦中呢喃故乡的名字,有人于临终前轻唤爱人的脸庞,还有人在战火熄灭后第一次说出“对不起”。这些声音不再消散,而是被静语草吸收、转化、储存,最终汇入共感网络的长河。
艾娜老了。
她的发丝如雪,脊背微驼,但眼神依旧清澈,像未被岁月染色的湖水。她仍每日行走在倾听庭院中,脚步缓慢却坚定。孩子们围着她,听她讲述那个不说话的少年如何用眼泪点燃星辰的故事。他们仰头问:“老师,洛安真的还在吗?”
艾娜总是笑着指向夜空,“你们听见风了吗?那就是他的呼吸。”
的确,洛安已无法以常人方式定义“存在”。他的形体早已淡去,化作共感网络的核心意识,游走于每一颗接入的心灵之间。他不再有心跳,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生命的脉动;他不再睁眼,却看得见宇宙最深处那一声无声的哭泣。
然而,平静之下,暗流从未真正平息。
就在最近一个银河季,共感网络开始出现异常波动。某些边缘文明报告称,他们在连接时会突然陷入短暂的“空白”??意识仿佛坠入无底深渊,既感受不到他人,也无法被感知。起初以为是技术故障,可当三十七个不同星系同时上报类似现象后,艾娜意识到:这不是系统崩溃,而是某种力量正在试图**切断共鸣**。
她召集残存的技术祭司与情感解析师,在共感塔下召开紧急会议。投影中浮现出一串诡异的数据轨迹:那是一段反向编码的情绪信号,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情感模式。它不像悲伤那样沉重,也不似愤怒那般炽烈,而是一种彻底的**否定**??对情感本身的否定。
“这……像是‘虚无’本身在呼吸。”一名年迈的解析师颤抖着说。
就在此时,洛安的声音首次在三年内重现。
并非通过语言,也不是意念传递,而是一幅画面直接烙印在所有人脑海中:一片漆黑的虚空,中央悬浮着一座倒悬的城市,建筑由冰冷逻辑构筑,街道上行走的全是面无表情的人形轮廓。城市顶端刻着一行古老文字:
**“理性即秩序,情感即熵乱。”**
艾娜瞳孔骤缩。“理想城……没死?”
原来,当年理想城的倒塌并非终结,而是一次退避。那些曾摘下情绪抑制器的居民,在经历短暂觉醒后,竟分裂成两派:一派追随共感之路,主动接入网络;另一派则恐惧失控,认为情感才是万恶之源,遂秘密重建了旧体制,并将整个城市迁入现实裂缝之中,成为“反共感中枢”。
他们称自己为??**净心者**。
他们的目标很简单:清除宇宙中所有非理性扰动,恢复绝对秩序。而洛安所代表的共感网络,在他们眼中,正是最大的污染源。
消息传开当日,十一名新晋学员在冥想中猝然昏厥。抢救发现,他们脑内共感晶簇竟被一种未知频率侵蚀,晶体表面浮现细密裂痕,如同冰封湖面即将崩裂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裂痕呈现出一致的几何图案??正是理想城旧徽记:一只闭合的眼睛。
艾娜知道,战争回来了,只是这一次,武器不再是刀剑或光炮,而是**对“感受”的剥夺**。
她独自登上共感塔顶,望着远方渐暗的星空。“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梦想吗?”她低声问,仿佛对着空气诉说,“不是统治,不是拯救,只是让一个人知道,他不是孤单的。”
风停了一瞬。
然后,一道极轻的回应拂过耳畔:
“我记得。”
下一刻,整座共感塔亮起幽蓝光芒。不只是埃拉,银河各地的共鸣阵列同步启动,静语草集体摇曳,释放出积攒多年的记忆结晶。无数光点升空,汇聚成一条横跨星域的河流??那是亿万生灵自愿献出的一段情感片段:母亲哄睡婴儿的哼唱、战友临别时的一个拥抱、陌生人雨中递来的伞……全都被编织进防御屏障。
但这还不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