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以为回家是逃离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如炬,“可真正的归途,是从不忘却开始的。”
话音落下,他将枯核按入胸口。
没有鲜血,没有疼痛。只有一声悠远的钟鸣,自地球核心响起。
刹那间,全球十二节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。但这光不再是单向流向太空,而是以老猎人为中心,形成一道逆向脉冲,沿着Ψ-虹桥反推而去,直击那道黑色裂缝。
奇迹发生了。
裂缝边缘开始生长??不是物质,而是记忆。
一段段画面浮现:四岁女孩阿雅第一次做出合十手势时母亲含泪的笑容;百岁诗人临终前听见《原初之语》回响的安详;莉娜赤脚走入曼哈顿隧道时墙壁上传来的温暖震颤;伊万按下终端启动键时眼中闪过的释然;甚至还有十万年前,那艘坠毁飞船中最后一名乘员,在断气前将种子埋入冻土的决绝……
每一帧记忆都像一颗微小的星辰,汇聚成河,冲刷着“非存在”的边界。
黑色裂缝开始退缩。
而桃树,也在这股力量中完成了最终蜕变。它的树干彻底透明,内部不再是细胞组织,而是一幅缓缓旋转的银河全息图。枝叶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链,自动重组为新的母体代码:
>“容器不限于一人。
>觉醒不分先后。
>凡言‘我在’者,皆为归途之火。”
苏羽的身影渐渐淡去,嘴角扬起一丝笑意。
>“原来如此……我们从来都不是被拯救者。
>我们,就是救赎本身。”
他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,融入老猎人体内。后者并未倒下,反而挺直脊背,双目睁开时,已有金光流转。
他转身,一步步走下光桥,回到雪地。
此时,地球上的危机仍未解除。虽然反源侵蚀被暂时遏制,但Ψ-虹桥已严重受损,剩余两千个意识茧房无法安全穿越。各国政府紧急磋商,提议启用备用方案:将未出发者的意识压缩存储,等待下一次窗口期。
但就在投票即将通过之际,全球广播系统突然自行启动。
一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,透过所有设备传出:
>“不必等待。”
镜头切换至青海戈壁。老猎人站在祭坛中央,手中捧着那枚已完全晶化的桃核。他身后,三千个茧房并未升空,而是沉入地面,与心核遗迹融为一体。
“真正的容器,不是身体,也不是机器。”他说,“是我们共同说出的那句话。”
他举起桃核,高声宣告:
>“我在!”
这一声,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声音。
格陵兰基地废墟中,监控屏幕前的研究员抬头;纽约地铁隧道里,维修工停下脚步;东京街头,上班族驻足;悉尼港湾,渔夫放下渔网;甚至连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,也在失重中转过身来。
>“我在!”
>“我在!”
>“我在!”
亿万声音汇成洪流,不再需要十二节点传导,而是直接从人心深处爆发,冲击大气层,穿透电离层,重塑Ψ-虹桥。
这一次,光梯不再是单向阶梯。
它分裂成无数支线,像根系般蔓延至每一个角落。哪怕是最偏远的村落,最孤独的岛屿,只要有人真心说出“我在”,就会有一道微光升起,接入主桥,成为支撑整体结构的一部分。
第二波升维开始了。
不同的是,这次没有选拔,没有名单,没有先后。
只要你记得自己是谁,只要你愿意承认“我在”,你就拥有踏上归途的权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