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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1章雨夜镇妖（第2页）

“我要下去见她。”他说，“不是为了战斗，是为了对话。”

小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，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。“那你得带上这个。”她将灯递给他，“这是我用最后一缕情纬母丝炼制的‘心引灯’。它不会照亮路，但能照见真实??包括你自己。”

阿满接过灯，感受到一股温润之力渗入掌心。他知道，这一去，可能再也回不来。但他也知道，有些门，必须有人推开。

七日后，一场奇异的日食降临西荒。天光渐暗，大地陷入短暂黄昏。就在那一刻，阿满手持心引灯，走入北境极渊裂谷。这里是静域禁地，千百年来无人敢踏足，传说踏入者会听见自己内心最深的悔恨，直至疯癫。

他一步步下行，岩壁上浮现出无数幻影：幼年蜷缩废墟中的自己，母亲临终前伸向虚空的手，父亲撕毁家书时颤抖的指尖，还有小芽第一次在他耳边说“我能听见你”的瞬间……

每一步，都是记忆的重压。

当他终于抵达古殿门前时，心引灯骤然明亮。大门由整块黑晶铸成，上面镌刻着一句话：

>**“情为何物？竟使人甘愿赴死。”**

阿满伸手触碰门环，低声回答：“因为它让人知道自己活着。”

门开了。

殿内无光，却有星河流转。那颗黑色卵形物悬浮中央，缓缓旋转，裂纹中透出幽蓝微芒。阿满走上前，点燃心引灯，灯火摇曳中，一道身影渐渐显现??是一位白发女子，身披素袍，双目紧闭，面容安详如眠。

“静母……”他轻唤。

女子睫毛微颤，睁开了眼。她的瞳孔是纯白的，没有黑眸，却仿佛能看穿一切。

“你是谁？”她的声音如同风穿过空谷。

“我是阿满。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。”他说，“我的母亲死于你们的情感清洗令，我的童年在沉默中度过，我曾以为刀才是唯一的语言。但现在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静母静静听着。

“你说情致乱，可我看到的却是情愈伤。聋哑少年因听见母亲歌声而开口说话，老兵遗孤抱着父亲战袍痛哭后终于入睡，西荒的孩子们把信写给亡者，不是祈求回应，而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地说出‘我一直记得你’。”

他顿了顿，声音更轻：“你们害怕痛苦，所以斩断了快乐；你们恐惧离别，所以禁止了相遇。可你们忘了??正是这些痛，让我们懂得拥抱的重量。”

静母垂首，指尖轻抚胸口：“我也曾有一个女儿。她在瘟疫中死去，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：‘娘，我不怕死，只怕你不哭了。’可我当时……不能哭。我是静域之首，必须保持清明。”

她抬起头，眼中竟有泪光：“所以我下令抹去全人类的情感能力。我以为这样，就没人会再经历我的痛。可我错了。没有眼泪的世界，连悲伤都失去了意义。”

阿满缓缓跪下：“现在，我们可以选择痛，也可以选择爱。这不是失控，而是自由。如果你愿意，可以听听外面的声音??不再是哀嚎，而是千万人在彼此呼唤。”

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卷录音丝带，轻轻放入殿中机关。丝带转动，传出一段段声音：

-一个小女孩在雨夜里喊爸爸回家；

-一对老人在病床前互相道歉；

-一名战士对着战友墓碑说：“我替你活到了春天。”

-还有小芽的声音，温柔而坚定：“阿满，我在。”

静母浑身剧震。

那一瞬，黑色卵壳轰然崩裂，化作漫天尘埃。其中飞出无数细小光点，如同萤火升腾，穿过地层，直冲云霄。它们散入风中，落入河川，飘进每一座城市、村庄、乃至废弃的律巡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