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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0章你来我往局势逆转（第2页）

阿满并不知情。他只知道，自己不能再停下。

翌日清晨，他召集了续织坊所有学徒??聋哑少年、弃儿、老兵遗孤、曾在反织塔下跪拜律法的忏悔者。他们没有武器，只有各自珍藏的一件信物：一封信、一枚纽扣、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
“我们要去西荒。”阿满站在院中，断尘刀横于膝上，“不是为了战斗，是为了种东西。”

“种什么？”一个孩子问。

“种记忆。”他说，“种那些他们想让我们忘掉的事。”

队伍启程那天，情织塔顶的铃铛响了三十六下??那是初代泼刀者斩断三十六城情膜的日子。风掠过塔檐，卷起一片银丝，如雾般飘向远方。

七日后，他们抵达琉璃花田。

春风拂过，透明花瓣轻轻摇曳，每一朵都在低吟童谣。可就在他们扎营当晚，天色骤变。乌云自北方滚滚而来，云层深处泛着铅灰色的光，像是某种金属在呼吸。

小芽仰头望去，脸色突变：“那是……灰雨前兆！”

阿满立即下令：“所有人进入防护罩，银丝结网，封闭情纬节点！”

可晚了。

第一滴雨落下时，无声无息，却在触地瞬间化作灰雾，蔓延如瘟疫。被沾染的琉璃花立刻枯萎，歌声戛然而止。一名少年伸手去挡，雨水落在掌心，他的眼神顿时空洞，喃喃道：

“我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……”

“我不记得为什么来这里了……”

“我不记得……你是谁了。”

阿满心头剧震。他拔出断尘之刀，一刀斩向空中，情纬丝暴涌而出，在营地四周筑起屏障。可灰雨不止，越下越大，每一滴都在侵蚀记忆的根脉。

“这样下去，所有人都会变成空白。”小芽咬牙，“我们必须切断源头！”

“源头在哪？”有人问。

阿满望向北方，目光穿透风雨：“在律枢仪。在那个不愿世界有爱的地方。”

他知道，这一战不能再靠一人之力。

他盘膝坐下，将手按在地面，情纬丝顺着手臂流入大地，如同血脉回归母体。他开始呼唤??不是用嘴，而是用心。

>“听见我的人，请回应我。”

>“记得爱的人，请握住我的线。”

>“不想再忘记的人，请与我同斩这一刀。”

刹那间，万里之外，续织坊的织机自动运转；北境石屋中，老人猛然睁眼，抓起断绳冲入风雪；西荒村落里，曾被治愈的聋哑少年突然站起，对着天空嘶吼，尽管他从未学会发声；海边渔村，一位老妇抱着丈夫的遗衫，轻声哼起几十年前的婚歌……

千万条情纬丝自人间各处升起，如银河倒灌，汇聚于阿满头顶。他的身体开始发光，皮肤下银光流转，仿佛整个人即将化为纯粹的情感载体。

“你要做什么？！”小芽惊喊。

“我要成为桥。”他说，“让所有想记住的人，通过我，连在一起。”

他举起断尘刀，不再对准外界，而是刺向自己的心口。

刀锋入肉，鲜血未流，喷出的却是炽烈的银焰。那一瞬，天地失声。

情纬网全面激活。

灰雨在半空凝滞，继而蒸发。乌云裂开一道缝隙，阳光倾泻而下，照在琉璃花田上。枯萎的花朵一株株复活，歌声重新响起，且更加清晰??这一次，唱的是千万人共同的记忆：

>一个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，

>一对恋人分别时的承诺，

>老兵临终前对战友说的“替我看春天”，

>还有阿满童年蜷缩废墟时，耳边那句无人听见的“你会听见的”。

灰雨停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