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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千四百零四章 一颗半（第3页）

青阳接过剑穗，郑重系于腰间。

翌日黎明，他们启程回京。

一路上，他们召集旧部：获释的梦语者、觉醒的士兵、梦塾教师、流浪儿组成的“梦行队”。甚至那位曾焚烧梦录的老儒生也赶来相助，带来一本秘传典籍??《梦源解》，记载着唯一能摧毁“无梦之主”的方法：必须在“梦渊祭坛”举行“千人同梦仪式”，以纯粹的集体愿望之力，击碎断魂炉核心。

“但有个条件。”老儒生颤声道，“主持仪式者，必须献出自己所有的梦??从此以后，再也不能入睡，再也不能回忆，再也不能……做一个普通人。”

众人沉默。

青阳却笑了。

“我一直知道，这条路的终点不在胜利，而在牺牲。”他望向北方，“我只是没想到，它会要求我把最后一点平凡也拿走。”

第七日，大军兵临皇城之外。

城墙上旌旗猎猎，写着“清梦靖国”四个大字。城门紧闭，瓮城内隐约可见数十座断魂炉正在预热，黑烟滚滚升腾。

而在宫阙最高处，一道枯瘦身影负手而立，灰袍猎猎，正是厉无咎的投影。

“青阳！”声音如锈铁摩擦，“你以为你赢了吗？你不过是在延缓必然。人性怯懦，终将选择安全而非自由，选择确定而非可能！我会建立一个没有谎言、没有幻想、没有痛苦的新世界??那才是真正的太平！”

“可那样的世界，”青阳朗声回应，“连一朵蓝莲都不会生长。因为你忘了，希望本身就是一种梦。”

他转身，面对身后千余名志愿者。他们中有农夫、医师、老兵、孩童，每个人都佩戴一朵蓝莲。

“现在，我想问你们最后一句??谁愿与我同梦？”

千人齐跪，声音撼动山河：

“愿同梦！”

祭坛设于皇城地底，乃上古遗留的梦渊枢纽。青阳立于中央，醉仙葫悬浮头顶，第十星重新凝聚，光芒如初。沈归梦敲响唤心铃，白羽展翅盘旋，千人手牵手围成巨阵，齐声吟诵《千江月》。

随着频率渐强，空间开始扭曲。一道通往“梦渊”的门户缓缓开启，其中浮现出断魂炉的真身??一座由白骨与黑铁铸成的巨大熔炉，炉心跳动如心脏，正是厉无咎的意识所在。

“就是现在！”沈归梦大喝。

青阳深吸一口气，纵身跃入光门。

在意识交融的瞬间，他看到了一切：

厉无咎也曾是梦语者，因爱人死于一场未被重视的噩梦而疯狂；

他曾试图用权力保护梦境，却最终被权力腐蚀；

他建造断魂炉，初衷是“净化虚假之梦”，结果沦为扼杀真相的工具……

“你错了。”青阳在精神层面与他对视，“梦的价值，不在于真假，而在于是否出自真心。”

他举起醉仙葫，将十年来收集的所有梦核尽数倒入炉中。

星光与黑焰碰撞，引发前所未有的爆炸。

整个皇城为之震动，天空裂开缝隙，月光倾泻如瀑。断魂炉崩解，厉无咎的意识在消散前最后一刻，喃喃道：“也许……你说得对……只是……太迟了……”

爆炸过后，万籁俱寂。

青阳没有回来。

人们只看见一只空荡荡的醉仙葫缓缓降落，第十星永远熄灭。而那天夜里，全国上下，无论贫富贵贱，人人做了一个相同的梦：

一位白衣男子坐在溪边吹笛，身边围着许多孩子。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裙，依偎在他身旁，笑着问：“爹爹，今晚我能做个好梦吗？”

“能。”他说，“只要这个世界还愿意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