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明月的脸透过明星的眼出现在视线中,段云心头有生出诧异的同时,可是身体却没有停下。
甚至反而因为是明月变得更加亢奋。
怪不得这人这么棘手,原来是武林神话啊!
那这样就合理了,差点都给。。。
唐绾绾起身推开窗,晨风裹着湿意扑面而来,心钟树的第十五片叶子在微光中轻轻颤动,诗句如露珠般凝结于叶脉之间。她久久伫立,仿佛听见了那无数未曾说出的话,在天地缝隙里悄然游走。小满站在她身后,手中攥着一块温热的石片??昨夜无声碑林中那块刻有母亲流产秘密的碑,竟在凌晨时分自行裂开一道细缝,从中滚出这枚泛着青光的小石,上面用极细的刀痕刻着两个字:“救我。”
唐绾绾接过石片,指尖触到那凹陷的笔画,心头猛然一震。这不是普通的求救,而是某种跨越生死的讯号。她转身唤来阿弦,命他即刻调阅近十年全国范围内与“投信井”相关的异常事件档案,尤其是那些信件内容未被收录、却在民间流传的残篇。
“有人在用石头说话。”她说,“而我们一直以为沉默是最深的墙。”
三日后,阿弦带回厚厚一叠卷宗。其中一份记录引起她的注意:五年前,西北边陲一座废弃驿站曾发现一口枯井,井底堆满烧焦的纸灰,经辨认,竟是早年“静默节”期间官方回收信件的残迹。更诡异的是,当地牧民称每到月圆之夜,井口便会传出低语,像是许多人同时呢喃同一句话:“我们没死,只是被埋得太深。”
唐绾绾当即决定亲赴该地。临行前,她将《倾听者十诫》拓印百份,分发至各地言语司分支,并严令所有“倾听屋”必须悬挂于正厅中央,违者停业整顿。
马车再度启程,穿越黄沙与戈壁,沿途所见皆是荒凉。偶有村落,百姓眼神警惕,见官服便避之不及。一名老妪蹲在村口磨豆子,见他们停驻歇脚,冷笑道:“你们现在讲‘倾听’,可五年前谁听我们说过话?孩子饿得哭,说一句‘粮不够’就被扣上‘煽动不满’的罪名;老人病重,求一声‘太医来看看’,反被送去‘情绪矫正营’关了三个月!”
唐绾绾默默听着,没有辩解。她知道,有些伤不是一句话能抚平的,也不是一场仪式就能洗净的。
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。那口枯井位于驿站遗址后院,四周杂草丛生,井口覆着一块锈铁板,锁链断裂,似曾有人强行开启过。她命人点起火把,亲自下井勘察。井壁潮湿,布满抓痕,越往下空气越沉闷,直至触及底部,泥土松软,似近年翻动过。
她蹲下身,手指拨开浮土,忽然触到一片硬物??是一截断裂的木牌,上面依稀可见编号“287”,正是当年北岭战死者名录中的一个名字。
“不是烧了吗?”她低声自语。
就在此时,井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一名随从惊慌奔入:“大人!外面……外面来了好多人!都说自己是从‘遗忘名单’上爬出来的!”
唐绾绾迅速攀绳而出。只见月光下,数十名衣衫褴褛之人立于废墟之间,男女老少皆有,面容枯槁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为首者是个独臂男子,左袖空荡荡垂着,右手指节粗大,掌心纹着一枚褪色的印记??那是旧时军中“誓死不降”者的烙记。
“我是陈九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三年前,我在东荒煤矿挖通了一条暗道,逃出囚营。那里关着的,全是我们这些被判定‘心理失衡、不宜复员’的老兵。他们不杀我们,也不放我们,只让我们日复一日写忏悔书,说自己怯战、畏死、背叛战友……写够一万页才能‘重生’。”
唐绾绾呼吸一滞:“谁下的命令?”
“裴仲言。”陈九冷笑,“但他只是执笔的人。真正下令的是朝廷背后那只手??他们怕我们开口,怕我们说出真相:那一仗根本不是胜仗,而是诱敌深入的弃子之战。三百七十二人,全是被抛弃的断后部队。”
人群骚动起来。有人举起残破的军牌,有人展示身上鞭打烙印,还有一个少年捧着一本血迹斑斑的日志,翻开一页,赫然写着:“今日又被逼回忆‘母亲杀父’的情节,我说没有,他们就用电流刺激太阳穴,直到我哭着承认……我知道我不是真的记得,可我的身体已经学会了‘相信谎言’。”
唐绾绾双膝缓缓跪地。
这不是个别案例,而是一场系统性的精神清洗。言语司的理念或许初衷良善,但一旦被权力裹挟,便成了最锋利的刑具??它不割肉,却剜魂。
她抬起头,声音颤抖却坚定:“你们的名字,我会一一找回。你们的故事,我会一字不漏地记下来。哪怕朝廷封嘴,我也要在野史里为你们留一页。”
陈九摇头:“你不明白。我们不怕死,只怕再被当成不存在的人。所以我们来了,不只是为了诉苦,是为了讨一个‘活着的资格’。”
唐绾绾沉默良久,终是点头:“那就从今晚开始。我不做主持人,不做评判者,只做记录者。你们想说什么,就说;不想说,也允许沉默。但请记住??每一句话,都将被视为真实。”
篝火燃起,围坐成圈。没有人鼓掌,也没有人催促。第一个开口的是个少女,十七八岁模样,声音轻如蚊呐:“我叫柳芽。我爹是西州驿的老兵,去年冬天去京城递交申诉信,从此失踪。我去衙门问,他们说查无此人;我去言语司找,接待官笑着说:‘你父亲的情绪问题太严重,已被送往特殊疗养院。’可我知道,根本没有那个地方。”
她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,上面是一位穿着旧军装的男人,站在一棵开花的松树前微笑。“这是我爹最后一次回家拍的。他说,那棵树底下埋着他兄弟的信。他还说,总有一天,所有人都会听见他们的声音。”
泪水滑落,滴在照片上。
接着是一个盲妇,她抱着一只破旧的陶罐:“这是我丈夫的骨灰。他在‘灵魂净化营’里活活饿死。临终前托人带话给我:‘别信什么治愈,他们只想让我们觉得自己疯了。’我把他的遗言写了信,投进长安的投信井。三天后,我收到回执??‘您的情绪已归档,感谢配合社会和谐建设。’”
人群发出压抑的怒吼。
唐绾绾取出特制桑皮纸和墨笔,逐字记录。小满则在一旁整理证物:编号木牌、血书、录音残片、伪造的心理评估报告……每一件都像一把刀,剖开这个国家精心掩饰的伤口。
直到东方既白,最后一个发言者才站起。他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医师,曾在军中担任心理顾问。“当年北岭战役结束后,我奉命参与‘战后心理干预计划’。起初我以为真是为了疗愈,后来才发现,任务清单第一条写着:‘消除集体记忆偏差,确保叙事统一。’我们被要求修改老兵口述,删掉‘溃败’‘抛弃’‘求饶’等词汇,替换为‘英勇抵抗’‘战略牺牲’‘无怨无悔’。若有不服从者,便送入‘深度疏导程序’??其实就是电击加药物催眠,反复灌输标准答案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密封的册子:“这是我偷偷保存的原始访谈记录。共三百六十九份,缺了三份……因为那三人当晚就被带走,再也没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