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,颤声问道,“扔……扔哪里?”
邓琰瞥了他一眼,随后笑道,“七门山下。”
“啊……?”
“好久不见师兄,也正巧送他一份礼。”他冷笑道,“他不是志在天下么,那我就让他知道,他连一个小孩子都保护不好,还怎么去兼济天下。”
说到这,像是捅破了什么开关一般,邓琰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,“凭什么我们同出师门,整个七门却偏偏更关注他?凭什么我们势均力敌,天下人却都称他为千年不遇的高岭之花。”
“而我将那个疯子杀死,他竟然还怪我,我难道还不是为了他好?我……”
邓琰的话头忽然止住,那份阴森苍白的鬼气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矛盾与欲望,充斥着激烈与遮掩的情绪。
他无法说出口。
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口。
对于序沂的感情那样复杂,但其中却是有几分喜欢在的。
正因为那些喜欢,他才在一次次的对战中始终保有余地,他才不希望将这些事情牵扯到序沂身上来。
甚至杀了自己的师尊,也有为了那个人的理由。
“疯子?”程阙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。
众人皆称七门掌门风光霁月,为何邓琰却叫他疯子?
在这其中,又有什么被世人所忽视的东西。
邓琰眯了眯眼睛,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是在套话,冷静了几分说道,“你是不会从我这里知道的。”
他正欲回身,却忽然被程阙叫住了。
“你刚刚是想说,你也喜欢他吧。”程阙冷声道。
邓琰迈出的步子猛地一滞。
他向来以残忍与冷漠吸引着无数人为他效力,他外表看上去无所畏惧,事实上却从无法正面自己的情绪。
而如今,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、最见不得人的角落竟被别人漫不经心地点出来。
对他来说,就像被扒光衣服示众一般羞耻。
但他同时也注意到另一点,程阙说“也喜欢”。
“你不配。”程阙冷声道,“你不配喜欢他。他生性清正受万人敬仰,而你只配永远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,日夜与尸堆为伴。你根本没有出去见人的勇气,更不敢见他,你不敢说出你对他的感情,你连在太阳下露出真实的脸都不敢。”
话语未尽,邓琰已经一个箭步怒极冲过来,双手死死扣紧程阙的脖颈,情绪激烈到浑身颤抖。
程阙说的每一字每一句,都是他最难以介怀的软肋,都是他不允许别人提起的禁忌。
这些看上去很简单的东西,对他来说却几乎难以实现。
程阙被压制得几乎喘不上气来,但眸中却不见丝毫惧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