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……”他在梦中呢喃,“你说过春天会来……可这里从来没有春天。”
共鸣仪剧烈震颤,林小树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,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。这不是普通的共感强度超标,而是对方的精神防线正在崩塌,情绪如洪水决堤。他咬紧牙关,没有摘下设备。
就在这时,一段加密音频突然插入信号流:
>“林先生,我知道你在听。”
>声音冷静,带着金属质感,“你是唯一能接收到这条信息的人,因为只有你还连着那台老机器。”
>“我是K-7,西伯利亚中心的心理观察员。表面上我在执行国家康复计划,实际上……我在记录谁被悄悄抹去。”
>“这里有三个孩子已经‘消失’了。官方说法是‘转院治疗’,但监控显示他们被带进了地下手术室。”
>“他们在做脑波重置实验??用强制共感技术覆盖原有记忆,制造绝对服从的‘新人类’。”
>“如果你再不来,下一个就是阿廖沙,那个梦见春天的男孩。”
通讯中断。
林小树睁开眼,额头布满冷汗,嘴角又渗出血丝。他知道,这不只是某个偏远机构的越界行为,而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??有人想利用“共感科技”反过来消灭痛苦,不是通过治愈,而是通过删除感知痛苦的能力。
就像当年社会对李婷做的那样:你不该感到痛,所以我们就当你没痛。
他站起身,拨通沈知微的号码:“帮我联系国际人权观察组织,我要发布一份匿名举报文件。”
“你疯了吗?”她的声音透着惊骇,“一旦公开,不仅项目会被叫停,你还可能被指控泄露国家机密!”
“那就让我成为叛徒。”他说,“如果顺从就能换来和平,那李婷就不会死。如果沉默就能维持秩序,那这个世界早就完美了。”
“可你现在身体根本撑不住长途飞行!”
“我不飞。”他望向窗外雨幕,“我走地下线路。陈默留给我的那些暗网通道,还在吗?”
电话那头长久沉默,最终传来一声叹息:“在。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??活着回来。”
“不敢保证。”他笑了笑,“但我保证,会把阿廖沙带出来。”
四十八小时后,林小树出现在蒙古边境的一处废弃邮局。这里是“影线”的中转站,专为政治难民、脱北者、反体制科学家提供隐秘通行服务。接待他的是一个戴面具的女人,自称“夜莺”,曾是某国情报部门的情绪分析师,因拒绝篡改共感数据而遭追杀。
“你比资料里看起来更虚弱。”她递来一杯热茶,“但他们说得没错??你的眼睛里有种东西,能让谎言自动瓦解。”
林小树没接话,只问:“去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最后一段路,怎么走?”
“火车。”她说,“货运专列,每周三凌晨发车,途经五个军事检查站。你需要假身份、抗追踪药剂,还有……一颗不怕死的心。”
“我都准备好了。”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银色徽章,“只要它还在,我就不是一个人。”
列车在黎明前启程。铁轨延伸进茫茫雪原,车厢内漆黑寂静。林小树蜷缩在角落,打开微型共鸣仪,尝试重新连接K-7。信号极不稳定,偶尔能捕捉到碎片化的声音:
>“…阿廖沙昨晚开始抽搐……他们说这是‘净化仪式’的正常反应……”
>“…孩子们被要求互相举报梦境内容……说梦到自由的就是危险分子…”
>“…救救我们…我们不想变成机器…”
每一次接收都像在刀尖上行走。他的神经系统已多次超载,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,视力出现短暂黑斑。但他不能停。这些声音若无法抵达外界,就会永远沉入冰层之下。
第三天夜里,列车停靠在一个无名小站。林小树刚准备换乘雪地摩托,突觉颈后一凉??一支麻醉针精准命中。
醒来时,他在一间白色房间,四肢被束缚带固定。头顶灯光惨白,墙壁光滑如镜,没有任何标识。门开了,走进来的竟是赵建国。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赵建国神色复杂,“我找了你整整两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