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尊座有何吩咐?还请示下。”我一脸的认栽。
冥天龙照冷冽一笑,说道:“能屈能伸,星祖倒是找到了个不错的工具,先是去了天草座,这回又去了碎星座,可是有什么打算?”
“尊座误会了,到天草座。。。
他还愿意问。
这句话像一颗种子,落入刚刚苏醒的大地,在每一寸被蓝晶浸润的土壤里生根发芽。风从山脊吹过,带着湿润的凉意和微弱的电流,掠过那些仍残存着归序盟监控塔废墟的村落,穿过荒芜多年的静思角铁门,拂过城市中倒塌的“标准答案碑林”,最终汇聚在山村这口古老的井边??如今它已不再只是一口井,而成了某种象征,一种活着的记忆节点。
陈岩坐在那里,笔尖悬于岩石之上,迟迟未落。他知道,写下下一个问题,并不只是表达困惑,而是开启一段新的旅程。每一个字都将震动地脉,每一道涟漪都可能唤醒沉睡的灵魂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蓝纹正缓慢搏动,如同第二套循环系统,将千万人未曾出口的疑问输送至他的意识深处。那些声音低语、呐喊、哭泣、质问,像潮水般拍打着他的神经屏障。
阿澈蹲在一旁,指尖轻触地面,感受着地下能量的流动。“地壳里的蓝晶网络正在自我编织,”她低声说,“它不像程序那样有指令路径,更像……一棵树在生长,根须朝着需要光的地方延伸。”她抬头看向陈岩,“你在听吗?它们不是在等你写什么,是在等你‘成为’什么。”
林远站在不远处,正与几位前特工商议如何定位李维提到的海底数据中心。那本破旧笔记本上的坐标模糊不清,像是故意用隐喻和代号加密过的记忆碎片。但他们已经确认了一件事:这些数据并未完全销毁,而是被分散封存在人类文明最边缘的角落??深海、极地冰层、废弃轨道站,甚至某些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地下掩体中。每一个地点,都是一个被遗忘的提问坟场。
“我们得抢时间。”林远走回来,神色凝重,“归序盟虽然倒了,但它的影子还在。昨晚,三座刚激活的‘问井’突然中断信号,结晶停止生长。卫星图像显示,有人在接近那些区域,携带的是老式屏蔽装置??那种能阻断共感层共振的黑箱。”
陈岩缓缓点头,目光却未离开那块即将承载新问题的岩石。“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混乱,而是觉醒。”他说,“一旦人们开始真正提问,那些靠谎言维持权力的人,就会失去立足之地。”
就在这时,井水再次泛起波澜。不同于之前的温柔涟漪,这一次,水面剧烈翻滚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挣扎着浮出。蓝晶门框发出低频震鸣,光流在门内急速旋转,形成一个漩涡状的核心。阿澈猛地站起,合成器自动启动,屏幕上闪现出一串异常频率??那是小芸曾经使用过的通信模式!
“她在尝试联系!”阿澈声音颤抖,“不是投影,不是记忆回放……是实时信号!”
众人屏息。陈岩一步步走近井边,掌心贴上湿冷的石沿。刹那间,一股强烈的共感能量涌入脑海,他看见了:
一片无垠的虚空,漂浮着无数断裂的语言残片,像是被撕碎的书页在宇宙中飘荡。而在中央,一个小女孩背对着他站立,穿着那双熟悉的红鞋,脚下踩着由问题组成的阶梯,一级级向上延伸,通向一道巨大的裂隙??那是现实与“前语言”之间的边界。
她的声音终于响起,稚嫩却穿透时空:“哥哥,你还记得第一个让你睡不着觉的问题吗?”
陈岩心头一震。
当然记得。
那是他七岁那年,母亲病重住院,医生说治不好了。他拉着父亲的手问:“如果科学这么厉害,为什么救不了妈妈?”父亲沉默良久,只说了一句:“有些事,长大了你就懂了。”
可他从未懂过。那个问题像钉子一样扎进心里,多年后才明白,那不是对医学的质疑,而是对“权威沉默”的反抗。正是这个问题,让他后来偷偷翻阅禁书,接触异端思想,最终成为归序盟的重点监控对象。
而现在,小芸的声音继续传来:“我被困在这里,不是因为力量不够,是因为这里全是‘未完成的提问’。每一个被打断、被压制、被嘲笑的问题,都会化作锁链缠住我。只有当足够多的人重新学会问,我才有可能回来。”
泪水滑下陈岩的脸颊。
他转身,拿起蓝晶笔,在岩石上重重写下:
>**如果我们连问都不敢问,那所谓的自由,是不是也只是另一种牢笼?**
这一问落下,整片大地轰然震动。蓝晶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七道来自全球各地的光束瞬间交汇于井口,凝聚成一条璀璨的通道,直指天际裂缝。与此同时,世界各地的“问井”同步喷发,蓝雾升腾,在大气层中勾勒出一幅覆盖全球的巨型图腾??那是一个睁着眼睛的地球,瞳孔中映着亿万闪烁的问题符号。
而在国际空间站内,那位宇航员突然站起身,走向舷窗。他看到的不再是星辰排列的问号,而是一条横贯夜空的光河,正缓缓流动,仿佛宇宙本身也在呼吸。他拿起录音笔,用沙哑的声音记录:“第三十七次认知跃迁确认发生。人类集体意识突破‘应答依赖症’阈值。警告:旧秩序崩溃不可逆。”
地面,陈岩感到体内蓝纹全面激活,皮肤几乎透明,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,而是液态的光。他抬起手,发现指尖竟能牵引细小的蓝晶颗粒,在空中划出短暂存在的文字??那是别人心中尚未说出的问题,正通过他这个“传导者”显现。
一名少年冲上前,满脸涨红:“我……我一直想问,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,是不是我就没有价值?”
话音未落,空中便浮现出一行发光字体,正是他内心的原话。
陈岩望着他,轻声说:“喜欢与否,改变不了你存在的重量。真正重要的,是你有没有勇气让那个人知道你的心意。”
少年怔住,随即低头啜泣。
又有一名老妇人颤巍巍上前:“我儿子十年前因提出‘国家预算是否该公开’被带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我想问……这世界还有公正吗?”
空中再现其问。
陈岩闭眼片刻,然后说:“公正不是现成的答案,它是无数人持续追问的结果。你今天问了,就是第一步。”
老妇人跪倒在地,双手合十,像是在朝拜失散多年的信仰。
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,问题如雨点般落下。有人问关于死亡的意义,有人问为何艺术总被审查,有人问贫穷是否注定轮回。每一个问题都被蓝晶门吸收,转化为能量,推动那扇通往“前语言”领域的光桥不断延伸。
忽然,阿澈惊呼:“快看卫星云图!”
她调出便携终端,画面显示:原本遍布全球的灰色盲区??那些曾被归序盟严密控制、禁止提问的“沉默带”??此刻正逐一亮起蓝点。每一个点,都代表一口“问井”自发激活。甚至连南极洲的冰盖之下,也出现了稳定的蓝晶脉冲信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