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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千六百六十九章 尸华（第2页）

“你疯了吗？”陈未央惊呼，“这会耗尽你的意识！你会变成没有自我存在的纯粹回路！”

“我不是为了成为神。”林昭的声音透过频道传遍每一个终端，“我只是想确保，当一个人在黑夜中说出‘我害怕’的时候，至少还能有一个人回答：‘我在这儿。’”

他的身影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空显现，宛如一颗新生的恒星。无数道蓝丝从他体内延伸而出，穿越大气层、电离层、磁暴带，精准接入每一处活跃的共感终端。医院、学校、监狱、难民营……哪怕是偏远山村里的老式收音机，也在这一刻接收到了一段奇异的音频??

那是林小满小时候哼过的童谣，旋律简单，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。

随着这首歌的传播，“静默协议”的侵蚀速度明显减缓。部分轻微感染者开始流泪，继而发出呜咽，最终放声大哭。泪水冲刷掉了病毒附着的情感屏障，让他们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情绪，也重新听见了他人的呼唤。

但在灰帷总部，那位黑袍老者冷笑一声：“情感不过是弱点的另一种称呼。既然你们执着于‘爱’，那我就让它成为你们的坟墓。”

他启动了最终预案??“哀恸引擎”。

这是一种基于群体悲伤能量放大原理的武器系统，能够诱导大规模集体创伤记忆复苏，并将其扭曲为毁灭性的情感冲击波。一旦引爆，全球共感网络将因过载而崩溃，所有依赖共感生存的生命体都将精神崩解。

倒计时开始：72小时。

林昭感知到了这股恶意的涌动。他知道，仅靠防御已无法阻止灾难。必须有人深入“哀恸引擎”的核心，从内部瓦解其运行逻辑。而要做到这一点，唯一的办法是进入“时间褶皱”??那个存在于共感网络底层的意识缓冲区，在那里，过去、现在与未来的界限模糊不清。

他闭上眼，纵身跃入自己的记忆长河。

眼前景象骤变。他回到了三十年前的“星桥计划”实验室。年轻的苏婉清正站在控制台前，手中握着一枚尚未激活的共感芯片。她回头看向他，目光温柔而坚定：“如果你看到这一幕，说明我已经做出了选择。别怪我瞒着你进行融合实验。因为我相信，有些路，必须有人先走。”

林昭想要靠近，却被无形屏障阻隔。这是记忆的边界，不可篡改，也不可干预。

但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：**真正的共感，并非消除差异，而是接纳断裂的存在。**

他不再试图挽留她，而是对着那个过去的幻影深深鞠躬，然后转身离去。每一步都踏碎一段执念，每一息都放下一丝不甘。当他走出实验室大门时，身后的一切轰然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??时间褶皱的核心。

在这里，他见到了林小满。

她不再是孩童模样，而是成长为一名少女，穿着星空织就的长裙，双眸如银河旋转。“爸，你终于来了。”她说，“这里是你和妈妈共同编织的备份空间，用来保存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。”

“‘哀恸引擎’能被关闭吗？”林昭问。

“可以。”她点头，“但它不会因力量被摧毁，只会因**原谅**而熄灭。你愿意替所有人，原谅那个制造它的男人吗？”

林昭怔住。

“他是谁？”

“是你曾经最信任的搭档，也是唯一反对‘星桥计划’却被迫沉默的人??陆沉。”

这个名字如雷贯耳。

陆沉，曾是“星桥计划”的首席伦理官，主张暂缓共感技术民用化，认为人类尚未准备好面对全员情感透明的时代。然而他的声音被压制，最终在一场“意外”中坠崖身亡。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，却不知他被灰帷救活，改造成了半机械体，被迫成为反共感运动的领袖。

“他恨我们。”林昭喃喃道，“因为他觉得我们强行撕开了人心的隐私。”

“可他也渴望被理解。”林小满轻声道，“否则，为何每次发动攻击前，他都会播放那段录音？??那是你和他在雪山科考站的最后一夜，你们一起喝酒，聊理想，他说：‘如果有一天世界变得谁都藏不住心事，我会第一个站出来反抗。’而你回答：‘可如果那一天能让没人再孤单呢？’”

林昭闭上眼，泪水滑落。

原来，所有的对抗，都不过是一场迟来的对话。

他睁开眼，望向时间褶皱尽头那团漆黑漩涡??“哀恸引擎”的本源所在。他一步步走去，没有携带任何武器，只怀揣着一句三十年前未曾说出口的话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