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星传回最后一帧图像后,能源耗尽,坠入大气层,燃烧成流星。
没有人看到这一幕,但许多人同时做了一个梦??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圆形剧场中,周围坐满了沉默的人影。舞台中央站着一个人,背对着观众,手中握着一枚无名之戒。
他转过身,脸上没有五官,只有一面镜子。
镜子里映出的是做梦者自己。
清晨醒来,这些人发现枕边多了一片干枯的花瓣,颜色漆黑如墨,边缘却泛着银光。
他们不知道那是荆棘花的残片,也不知道那朵花此刻正在全球各地悄然绽放??长在废墟裂缝中、墓碑旁、孤儿院窗台、战俘营遗址……
每一朵花开之时,都会让附近的人听到一声极轻的耳语:
>“你有权说不。”
凯莉丝骑马穿越伊希利恩森林时,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未知源头的信件。信封由黑色树皮制成,封口处压着一朵风干的荆棘花。她打开信纸,发现上面没有文字,只有一幅手绘地图,标注了九个地点,其中八个被打上了叉,最后一个写着:
>**灰水镇旧码头,潮退之后。**
她盯着那行字,忽然笑了。
“原来他还活着。”
她调转马头,不再前往避难所,而是全速奔向海岸。
当她抵达灰水镇时,已是深夜。潮水正如预言般退去,露出常年淹没的木质栈桥。而在码头尽头,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风中,披着破旧斗篷,胸前铜吊牌随风轻晃。
“我就知道你会来。”罗兰没有回头。
“你知道我会来?”凯莉丝走近,“还是你安排了这一切?”
他转过身,眼神清澈如少年,却又深邃如古井。“我没有安排任何事。我只是选择了相信??相信你会听见召唤,相信你会做出自己的判断,而不是等待命令。”
她看着他手腕上的荆棘烙印,已近乎缠绕整条手臂。“代价是什么?”她问。
“孤独。”他说,“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正确。永远要面对质疑,包括来自你最亲近之人的。你必须一次次选择站在边缘,而非中心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做?”
他望向大海,轻声道:“因为我见过太多人为了和平放弃悲伤,为了秩序压抑愤怒,为了团结否认差异。他们说那是成熟,是理性,是进步。可如果没有眼泪,胜利算什么?如果没有质疑,信仰又有何意义?”
他伸出手,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黑曜石,内部仿佛有血液流动。
“拿着它。它不会给你力量,也不会保护你。但它会让你听见那些被遗忘的声音??母亲临死前的呢喃,孩子走失时的呼喊,战士临终前悔恨的低语。它们才是真实的,比任何数据、任何胜利都更接近真相。”
凯莉丝接过石头,指尖传来一阵刺痛,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她低头看去,一滴血正从指腹渗出,落在黑曜石表面,瞬间被吸收。
她忽然明白了。
这不是武器,也不是工具。
这是**见证者的印记**。
她抬起头,发现罗兰已经开始后退,身影逐渐模糊,仿佛融入夜色。
“你要去哪儿?”她喊。
“去下一个迷路的地方。”他的声音随风飘散,“去提醒他们,灯塔不需要完美,只需要有人愿意点燃。”
他的身形彻底消失在黑暗中,唯有那枚铜吊牌留在原地,静静躺在木板上,反射着月光。
凯莉丝蹲下身,拾起吊牌,贴在胸口。
远处,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洒在海面上,波光粼粼,宛如千万盏灯同时亮起。
她知道,战争并未结束。
真正的战斗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