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定了主意不跟我讲话?”乌休棠将她往怀中一带,扣在手腕上的指节在用劲,“既然不喜欢讲话,不如将舌头割掉好了。”
师先雪恼火地搡他:“割掉舌头能解您心头之恨吗?不如割掉我的脑袋,四肢,就像你师父对你做的那样!”
话一说出口,她便瞬间反应过来,瞳孔倏地放大,捂着嘴巴看向乌休棠。
完了,这下她真的要死定了。
手腕上的力道骤然一松。
她看到乌休棠完全变了脸色,漆黑瞳珠似蒙上了层山岚间的青雾,如残灯无焰般暗影幢幢,无尽的冷怒从眸中溢出。
他用从未见过的陌生神色看着她,像是被人窥视到了内心最隐秘的不堪,垂在身侧的手臂无意识颤抖起来,眸色很深,深到她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倒影。
但有那么一刻,她真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。
“师师?”没得到回应,房门再次被敲响了。
李扶朝要同她商议关于和亲国书一事,交代些注意事项,城中阴魑处理的已经差不多了,那么假扮公主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。
可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,他来之前问过店小二,说是看见师师上了楼回了房间。
敲门的手握紧成拳,他疑心师师出了事,正欲强行破门而入,一道玄色身影率先打开了门,他看清了来人,神色一松。
“乌…”
话卡在喉咙里,错过乌休棠的身影,他看到了微微喘着气眼睛红肿的师先雪。
“师师?”
两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对,乌公子的脸色难看到吓人,跟他的目光对上好像就要被千刀万剐般。
很明显,两人在吵架,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。
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缓和下氛围,乌休棠便收回目光,越过他下了楼。
他与师师男女有别,两人又刚闹了别扭,他也不好擅自进房间安慰她,便站在门外无关痛痒地扯了几句,去寻宋青姝来。
此后两日,可能是不太想要看见她。
师先雪再也没能和乌休棠说上话,眼神交流都少得可怜,有时候远远看见了,还没等她上前,乌休棠便没了身影。
师先雪开始埋怨自己情绪一上头就口不择言,什么话都敢说,可人在愤怒的时候哪来那么多理智,自然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。
她知道自己错了,吵架归吵架,要是有人拿她的过去说事,她也一定非常生气。
乌休棠那么要面子的人,被她知道了这些事一定很难堪。
她无计可施,无从下手,便破罐子破摔地将吐金童子摆在桌面上,一本正经求教:“如果有人惹你主人生气的话,该怎么样才能令他消气呢?”
吐金童子呱了声。
师先雪:“不是我,是别人,我替别人问的。”
吐金童子:“呱呱呱。”消气?如果真有那个人的话,你还是替他消消灾吧。
……
师先雪将它叠吧叠吧塞了回去,目色惆怅地盯着窗外的落叶。
算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直到女主两人启程去北雍,师先雪才再次见到他,她跟宋青姝胡乱扯了几句,一门心思都往远处的少年身上飘。
她很想去主动跟乌休棠破冰,怎料才迈出去一步,那拳头大的仙鹤得到了命令,在空中绕了一圈停下来时已经变成了可供两三人乘坐的坐骑。
望着那只转瞬之间消失的仙鹤,李扶朝抹了把脸上的尘土,扭头问道:“你们还没和好?”
尘土被她吸到喉咙里,感觉又痒又呛,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,“我这也找不到机会和好啊。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理我。”
要换自己,恐怕也是要气上一气的,再怎么样,也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啊,明明她看到过的,他那暗无天日的过去,怎么就能将此事这般轻飘飘说出口呢。
像是在嘲讽他,奚落他活该。
师先雪叹气。
李扶朝也跟着她叹气。
两人面对面叹了会气,终于开始商议假扮公主一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