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先雪东张西望,发觉那几辆囚车凭空消失了,她心中其实隐隐猜到是什么,但还是忍不住求证:“那囚车里关押的是鲛…”
小仙童一直在观察着她,闻言轻声打断:“与其关心囚车里关押的是什么,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通过验身吧。”
验身?
验哪门子的身?她又不是选秀的秀女,还需要验身吗?
师先雪神色戒备:“我哪里都不去,我要见你们皇帝,我是西梁公主,你们没有资格对我验身!”
小仙童嗤笑了声,坐着莲花宝座飘远了。
元武阙。
李扶朝清隽的眉眼上罕见浮现抹怒意,但当着众军士的面,他还是顾及着底下人的面子,硬是压着火气问道:“元武街百姓暴乱,原因可查明,百姓死伤多少,有无后续安置?”
良都尉一问三不知,面带为难:“殿下,仙童说此事不必…”
“听你的意思,这朝云莫非是姓张,归他摘星阁统管?既如此,本宫不如上书父皇,将本宫的位置抬给他坐?”
良都尉冷汗淋漓,赶忙跪下,以他为首,禁军齐刷刷跪了一地。
“殿下息怒,属下知道这并不合乎常规,但陛下重用摘星阁,看重国师,允许国师摄政,很多事情,摘星阁的权利要比京畿府大的多。属下不敢不听。”
李扶朝离宫十年,倒真不知这皇宫上下早就被那张清给悄然浸透了个遍,就连他当时去青云宗拜师学艺,也是他给父皇的提议。
现在想来,倒真是可笑。
他堂堂朝云储君,在宫中束手束脚,做任何决定前要问过一个国师的想法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“在元武街发生暴乱,此事不能不追查,良无应,统计伤亡,安抚百姓,按照朝云律法上报查办,日后父皇怪罪下来,你就说是承本宫的令。”
“是。”
“等等,今日在元武街的百姓中,有没有一位来自西梁的女人?”
摘星阁内,阁顶如繁星闪烁,分明没有燃灯,却有一颗颗东珠被水汽包裹着漂浮在半空之中,周遭黑漆漆的,唯有师先雪站立的圆台上如春光明媚。
这让师先雪感觉自己就是个活靶子,无数双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。
她后脊发凉,数不清看不着的气息贴着肌肤擦过去,往前试探地迈出去一步,身侧便有什么东西应声而动。
心中咒骂了小仙童数千遍,她飞快地将背上的小布兜解下,试图去将真正的和亲国书拿出来。
几秒后,她开始抓狂,“我凑,我那么大一个和亲国书呢!!”
是掉在哪里了还是她忘记带了?
师先雪想起那蓄力一撞,不是吧,原来以为是个酒鬼,没想到还是个白日鬼,早知道她那时就不该手下留情,多踹他几脚才是。
几道透明的魂体就在此刻突破黑暗朝她面门抓来,她快速侧身避开,拎出小木剑来迎了上去。
魂体很快被她斩灭,还未来得及喘息,一道影子便猝不及防从暗处偷袭,幸好师先雪反应及时,一个侧翻避开了他的攻击。
那东西从暗处走来,随着走路晃动掉落满地白色鳞片,他身形矫健高大,头发t海藻般弯曲披在腰间,肤色很白,瞳孔像是两块上好的青玉,眼角周围是斜上入鬓的鳞片。
最令师先雪吃惊的是,他未着片缕,脖子上套着银白色的锁链,像是只被拴住的家犬,身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,腰腹部最多,发白的烂肉往外翻卷着,看上去极为可怖。
他长相妖异,面带有鳞片,莫非是来自重溟的海妖,不对,低等海妖根本入不了皇室的眼,能被关押在摘星阁的必然是鲛人!
可无论是海妖还是鲛人,他们的尾巴去哪里了,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长了腿,莫非这海里的东西修炼出腿都很容易?
望着跟小海妖相似的青绿眼睛,还有那只鬣狗妖处处透着古怪的话。
师先雪迟疑着问:“你是鲛人,对吧,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?”
雄性鲛人上前一步,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撞击的声响,他似乎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,原本平静到死寂的眸子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,正想说些什么,脖子上的银锁链却像是惩戒他不听话般骤然收紧,几缕强大的气息顺着锁链输送过来,如电流般漫过他的身体,疼得他面色一紧,不受控制挥拳朝着师先雪打过来。
几番打斗下来,男人的头发被师先雪的火弹符燎了一撮,打在师先雪身上的攻击却效果甚微,他停下攻击,出神地看着她身上的衣服。
鲛绡。
师先雪也察觉到了不对,低下头看着毫发无损的衣服。
这次是这样,上次在九夷城灯笼树中也是这样,明明被灯笼女抽中了肩膀,最后肌肤上却连块淤青都看不见,难道这衣服材质特殊,可以抵抗物理伤害的?
银链子发出微弱地颤鸣之声,似乎实在催促着男人什么,男人不得不低头以水化刃割破了手臂上的肌肤,淡蓝色的液体滴在水刃上,发出莹蓝色的光芒。
师先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躲在袖子里的火鹮鸟却清楚的很,他奉主人之命,伪装成这只花孔雀似的丑鸟来保护师先雪,不但不能被她识破,还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