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,终于落下。
回到义学当夜,林小满召集所有学生和村民,将两块黑钥残片置于铜炉之上,点燃守忆之火。火焰呈幽蓝色,跳跃间映出无数面孔??有笑有泪,有恨有爱。
“从今天起,”她站在众人面前,声音坚定,“我们要做一件事:建立‘记忆哨站’。每个村子选一名记录员,每日收集三件值得记住的小事,无论喜悲,不论大小。我们要用千万个私人记忆,筑起对抗遗忘的长城。”
孩子们睁大眼睛,纷纷举手报名。
一位老农颤巍巍地说:“我昨天看见孙子吃糖糕,嘴角沾着芝麻,笑了……这算不算?”
“算!”林小满大声回答,“每一个笑容,都是抵抗黑暗的光。”
阿?站在她身旁,默默翻开《守忆录》,在末页添上一行新规则:
>**“凡参与守忆者,其名永载此录,不受外力抹除。”**
夜深人静,林小满独坐院中,取出两块残片并列摆放。在月光下,它们竟隐隐拼合成半个圆环,中央浮现出一行细小篆文:
>**“月蚀将至,契启归途。”**
她知道,最后的决战不远了。
七日后,天文台传来急报:本月十五,将现百年难遇的血月蚀,持续整整三个时辰。
同一日,邻县送来密信:一名县衙差役在审案时突然翻供,声称“此案从未发生”,随后撕毁卷宗,跳河自尽。尸检发现,其脑中有一团黑色结晶,形似蝴蝶。
失名之疫,已进入人体。
林小满召集陈守言与阿?,制定最终计划:趁月蚀前夜,潜入地宫遗址,寻找主契碑所在。唯有摧毁碑体,或将其重新封印,才能阻止沈知悔完成仪式。
出发前夜,她做了一个梦。
梦中,白灵再度出现,站在断崖湖畔,手中捧着一本焦黑的册子。
“这是最初的《未名簿》。”她说,“当年被焚毁时,核心并未完全毁灭,而是分裂成三部分:一本由守忆人传承,一本落入沈家掌控,最后一本……藏在你心里。”
林小满震惊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的每一次记忆复苏,都是它在苏醒。”白灵微笑,“当你面对主契碑时,不必强行破坏它。你可以选择成为新的碑心??用自己的生命与记忆,重塑契约本质。”
“那我会死吗?”
“或许会,或许不会。”白灵轻抚她脸颊,“但你会成为‘记住’的象征,就像星光永不熄灭。”
梦醒时,东方既白。
她们踏上最后征程。
地宫遗址位于深山腹地,入口被巨石封锁,周围布满陷阱与符咒。陈守言以身试阵,耗尽修为破开通道。三人深入地下三百丈,终于来到一处巨大cavern。
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丈的黑色石碑,表面光滑如镜,隐约可见无数名字在其间流动,又迅速消散。碑顶悬浮着五块黑钥残片,正缓缓旋转,汇聚能量。
而碑前,站着一人。
黑袍加身,面容苍老却眼神锐利,手中握着最后一块残片。
“林小满。”他开口,声音如铁,“你来了。”
“沈知悔。”她直视对方,“你错了。忘记不会带来和平,只会让人失去来路。”
“来路即是枷锁。”他冷声道,“我族世代守护记忆,结果呢?亲人因执念不肯离去,亡魂纠缠生者,村庄沦为鬼域。唯有彻底清零,才能重启文明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先问问死者愿不愿意被忘记?”
沈知悔沉默片刻,忽而大笑:“可笑!你以为你在替他们说话?你不过是个容器!一个由亡魂执念凝聚的幻影!你根本没有真正的‘自我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