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默了默,“他们一家从小生活在这,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,出去对于他们而言才是一种挑战,何况,她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出去生活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也扯了一个僵硬的笑脸。
“你们不必为我担心,我感觉良好,虽然心中确实有些许不舍,但也不至于如何失落难受,我会很快调整好心情的,咱们现在是先回海边,回到船上就能离开了吧?船已经靠岸了吗?”
苏时锦似乎还想再说什么,可是张了张口,又忽然无话可说。
对于林书意,说。。。。。。
风起时,昆仑山巅的忆莲树簌簌摇曳,花瓣如雪纷飞,落在石阶上,铺成一条通往孤亭的小径。小女孩仰头望着那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,指尖轻轻抚过碑文??如今,那行“此处乃遗忘之门”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无数人用指尖一笔一划刻下的名字:父亲、母亲、爱人、战友……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,像是从心底流出的血与泪凝成。
她不知道沈昭是否真的变成了风,但她知道,每当有人说起“我记得”,灯焰就会轻轻跳动一下,仿佛回应。
而在遥远的第七轨道空间站,“薪火计划”的教学终端正自动更新一段新内容。画面中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轮椅上,怀里抱着一只老旧录音笔。他是阿宁,已是百岁高龄,却仍坚持每年清明为全国孩子讲一堂课。
“今天要讲的,不是英雄。”他声音沙哑,却清晰,“是普通人。是我母亲,在火光中把芯片藏进发簪时的手抖;是我父亲,在数据焚化炉前回头望了一眼家的方向;是你们的祖辈,在‘大肃清’那年,偷偷把亲人的照片缝进衣领,哪怕因此被流放火星。”
镜头缓缓扫过教室。孩子们安静听着,有的低头抹泪,有的攥紧拳头。一个男孩举手:“爷爷,如果有一天,又有人想让我们忘记呢?”
阿宁笑了,眼角皱纹如刀刻。“那就记住更多。”他说,“多讲一次故事,多录一段声音,多画一幅画。记忆不是石头,它会生长。只要还有人愿意说,就没人能真正抹去谁。”
话音落下,窗外星河璀璨。木星环带边缘,一座新建的记忆神殿正缓缓升起,外形如同交握的双手,中央悬浮着一块透明晶体??那是从“遗忘中枢”残骸中回收的最后一片忆莲碎片,经亿万记忆共振净化后,已成为文明的信标。
与此同时,地球南半球的雨林深处,一支考古队正挖掘出一座远古遗址。地底密室中,壁画层层叠叠,最底层的画面令人震颤:一群无名先民围坐在篝火旁,手中捧着发光的种子,正将其埋入大地。旁边刻着一行无人识得的文字,却被共忆网络自动翻译为:
>“我们不知明日是否还能相见,
>但若有人记得,我们便未曾离去。”
苏砚的曾孙女,现任共忆网络首席守护官,站在现场直播镜头前,声音微颤:“这是目前已知最早的记忆传承仪式……比‘梦渊协议’早了整整八千年。原来,人类对抗遗忘的战争,从来就没有停止过。”
消息传回昆仑,阿宁闭目良久,轻声道:“父亲,您听见了吗?他们终于找到了源头。”
没有人回答,只有风穿过亭柱,吹动了那支木笛。它静静躺在石桌上,表面浮现出细微裂纹,像是承载了太多回响,已接近极限。可就在这寂静中,一道极轻的旋律忽然响起??不是来自笛子,而是自虚空深处,由无数低语汇成:
>啦……啦……啦……
是《晚安曲?终章》的开头。
陈衡的墓碑前,今日格外热闹。他的后人带来一台老式播放器,按下按钮,传出一段泛黄的录音:“……有人说沉默是金,可当谎言横行,沉默就是共谋。我宁愿做那个打破安静的人,哪怕下一秒就被抹去名字。”
录音结束,一个小女孩蹲下身,在墓碑旁放下一朵忆莲。“外公,”她小声说,“今天我们班演了你和沈昭叔叔的故事。老师说,你是静默池里第一个醒来的人。”
风拂过她的发梢,碑前香炉里的灰烬忽然旋起一小团,像是一只无形的手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。
同一时刻,全球三百七十二座记忆神殿同步亮起蓝光。系统日志显示:
>**检测到跨代际情感共振涟漪**
>**触发隐藏协议:‘灯火相传’**
>**启动条件满足??开启‘第二纪元档案库’**
这是一处从未公开过的数据库,由沈昭、陈衡、苏砚三人于“薪火计划”初期秘密构建,唯有当“集体记忆连续传承三代以上”时方可解锁。其内容并非历史记录,而是未来预警系统??基于过去所有记忆清洗事件建模推演,预判可能出现的新形态“遗忘危机”。
第一则警报立即弹出:
>**威胁类型:认知稀释**
>**表现形式:过度依赖AI重构记忆,导致原始情感剥离**
>**初期症状:个体对亲身经历的记忆产生怀疑,更相信算法生成的“优化版本”**
>**建议对策:强制推行‘赤诚讲述日’,禁用一切辅助设备,仅允许口述交流**
阿宁看完报告,久久未语。他知道,敌人从未真正死去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潜伏。从前是暴力清除,现在是温柔腐蚀??让你自己选择遗忘。
三日后,他签署命令:“从明年起,每年春分定为‘赤诚讲述日’。全国停网十二小时,学校、家庭、社区必须组织面对面故事会。违者,剥夺三年记忆调用权限。”
法令颁布当天,争议四起。年轻人抱怨不便,企业担忧效率损失,甚至有学者撰文质疑:“难道回到原始社会才是文明的归宿?”
回应他们的,是一段突然在全球公共频道播放的影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