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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6章 东城的少城主（第2页）

林战大吼一声，将自己的战场记忆投射出去??不是血腥，而是战友情谊。他记得那个冻僵的小兵靠在他怀里咽气前说：“哥，我想吃家里腌的萝卜干。”他也记得胜利那夜，全营围着篝火唱起荒腔走板的民谣。这些记忆不完美，却真实得令人落泪。光芒所至，数以百计的残魂停止游荡，缓缓转头，似在寻找什么。

刺客闭目，任童年画面浮现：父亲被拖走的地窖口，月光照在血泊上；七岁的他躲在柴堆后，咬破嘴唇不敢出声；多年后他在暗巷中刺杀第一个权贵时，对方惊恐的眼神竟与父亲如出一辙……他终于明白，仇恨从未让他解脱，反而将他锁进另一个牢笼。

“我不是为了复仇来的。”他睁开眼，声音平静，“我是为了**记住**。”

一道青色光流自他心口涌出，照亮了一片区域。数十个曾被抹去姓名的刺客残魂颤抖着靠近，彼此依偎，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属。

老医者跪在虚空中，捧起一缕缕飘过的记忆丝线，小心翼翼编织成册。他认出了那些他曾亲手毁掉的人生：一个少女梦想成为画师，却被灌药洗脑成了傀儡舞姬；一位老儒生耗尽心血著书，书成之日便是焚稿之时；还有那个被献祭的女孩，临死前还在背诵《诗经?关雎》……他一边织，一边流泪，口中不断重复：“对不起……我都记下来了……我会还给你们。”

越来越多的光点亮起。

梦主静立中央，望着这一切，眼中既有悲悯，也有决绝。他知道，单靠唤醒不足以关闭裂隙。必须有人承载全部记忆，成为新的“锚点”??就像阿芜当年所做的那样。
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忆卿突然察觉他的异样。

“我要走进最深处。”他说，“那里关着最初的罪孽??第一代梦主的执念，也是梦核堕落的起点。”

“不行！”忆卿抓住他的手臂，“你会被吞噬！那是连阿芜都不敢直面的存在！”

“可总得有人去。”他微笑，抬手抚过她的脸颊，“你说过，真正的光是我们自己点燃的。而现在，轮到我来点这一盏了。”

她摇头，泪水滑落：“我不放你走……这一次，换我替你去。”

“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？”他轻声问，“你负责记住所有人，我负责带他们回来。”

话音未落，他已纵身跃入深渊。

黑暗瞬间吞没了他。

忆卿嘶喊出声，却追不上他的身影。她想冲进去，却被一股力量拦住??是盲女。

“让他去。”盲女低声说，“有些路，只能一个人走。”

??

在最底层的虚空中，梦主见到了它。

那不是一个实体，而是一团旋转的黑色漩涡，中心嵌着一颗破碎的心脏，仍在微弱跳动。周围环绕着无数面孔??有帝王、有奴仆、有母亲、有孩童，全是历代被权力扭曲的灵魂投影。它们齐声低语：

>“留下来吧……你也曾渴望掌控梦境……你也曾想过用力量改变一切……何必挣扎？沉睡才是安宁……”

梦主站立不动，任那些话语钻入脑海。

他想起自己幼时目睹母亲被囚禁于梦塔，想起他曾试图用暴力推翻旧制，想起他在北境吹笛时，也曾怀疑过宽恕是否软弱……的确，他并非纯粹的光明。

但他更记得??

那个卖豆腐的老翁想起自己是李承安时痛哭的模样；

学堂先生望着桃花喃喃说出真名时眼中的清明；

小宫女阿梨第一次写下“我叫阿梨”时颤抖的笔迹……

“我不是完美的觉醒者。”他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穿透层层幻象，“我是带着伤痕走过来的人。我害怕过，愤怒过，甚至恨过。但正因为我经历过这些，我才明白??**清醒不是没有痛苦，而是明知痛苦仍选择面对**。”

他一步步向前，走向那颗破碎的心脏。

“你是第一代梦主的执念，因恐惧失去控制而堕入深渊。你害怕人类自由做梦，因为你相信他们会因此混乱、毁灭。可你错了。”他伸手，轻轻按在那冰冷的核心上，“他们确实会犯错，会争吵，会流血。但他们也会相爱，会原谅，会为陌生人流泪。这才是真正的生命，而不是你制造的虚假安宁。”

漩涡剧烈震荡，咆哮如雷。

“我不消灭你。”梦主闭上眼，“我接纳你。你是我们的阴影，也是我们的一部分。但现在，请回到该去的地方??不是统治，而是**守护**。”

刹那间，紫光炸裂。

整个梦核剧烈震颤，仿佛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鸣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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