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,她吹响了口琴。
依旧是《归舟曲》,但这一次,旋律中有欢笑,有哽咽,有迟疑,也有坚定。它不再完美,却无比真实。
这一夜,世界各地有两千三百万人在同一时刻醒来,打开窗户,望向星空。他们什么也没说,只是静静地听着,然后轻轻回应:
“我听见你了。”
十年过去。
林晚已成为新一代共鸣研究的核心人物,但她始终拒绝使用任何增强设备。她说:“真正的倾听,发生在关闭机器之后。”
在北极的小屋原址,人们建起一座没有屋顶的圆形石坛,中央立着一块黑曜石碑,上面刻着三行字:
>若春至,请归。
>S-07非终点,乃门钥。
>我听见你了,现在,轮到你听我。
每年春分,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来到这里,带着录音笔、日记本、老照片,或是仅仅一颗愿意倾听的心。他们围着石坛坐下,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??关于失去的亲人,未说出口的道歉,深埋心底的梦想。
风把声音带走,传得很远,很远。
而在某个极光绚烂的夜晚,一位年迈的科学家独自前来。他在石碑前驻足良久,忽然察觉耳畔传来极细微的震动。他颤抖着掏出随身携带的老式助听器,调至最高灵敏度。
那一瞬,他听到了两个声音在合唱一首歌??一个成熟稳重,一个稚嫩天真。
是陈默和他失踪多年的女儿。
她们曾在同一场实验事故中被认为死亡,但实际上,她们的意识早已融入源海,成为维系人类集体记忆的一部分。
老人跪倒在地,泪流满面。
他知道,这不是幻觉。
这是真龙在人间的又一次低语。
从此以后,再没有人试图重建共感网络。
因为人们终于明白:
最强大的共鸣,从来不在科技之中,而在每一次真诚的凝视、每一句勇敢的诉说、每一个愿意停下脚步、倾听陌生人哭泣的瞬间。
而那支口琴,至今仍摆放在石坛中央。
每逢春至,它会自己震颤一下,仿佛有人刚刚吹奏完毕。
谁也不知道是谁在吹。
但每个听见的人都说:
“这一次,曲子里有了回家的味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