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让皇帝的身体猛地一颤,他对儿子极尽打压,似乎所有的宽容、柔情、宠爱都给这唯一的女儿,可女儿却想杀他。
赵意年冷冷回望着他,就好像彻底击碎了天家祥和温馨的假象。
天子不忍再看,转过身去。
他不会杀了这个女儿,像杀死她的兄弟一般轻易,他只收回从前给予她的种种优容,只让她圈禁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公主府,一世不得出。
“我要见贺重玉,让她来见我。”赵意年冷冷地宣布,似乎仍是从前颐气指使的公主。
皇帝的背影一顿,却没有回答,萧条而安静地离去。
…………
贺重玉见到赵意年的时候,她正卧在梅树下,红裙铺散,眼神迷离,她扯着贺重玉的腰带将她拉入自己怀中,下巴轻轻搁在贺重玉肩上,贴近她耳侧柔声质问,甚至不像质问,更像一个迷茫的人无助地渴求一个答案。
“你救了赵磐,为什么救他?”
“我看见了他。”
因为正好看见他,而他也需要我,我便救了,贺重玉直白地表露。
赵意年的目光像一个不解的孩子,她吃吃地笑起来,她从未想过居然有人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,便可以不顾一切地出手。她猛然将贺重玉推开。
她放声大笑,笑得清泪横流,泪花飞溅,笑得妖冶稠艳,像朵糜烂的红芍药。
她似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,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伸手去捧梅树的落花。她做了一个令贺重玉惊讶的动作——她吞咽下浓稠如血的花瓣,自己好像也成了那朵被风吹得飘摇的梅花,红裙在梅树下翩跹。
“你疯了?”
她蓦地停住,靠在梅树上,“你知道么,我的姑祖母宸公主,就是雪夜嚼梅而亡。”
“你也想学她?”
赵意年垂首低声地笑,“我学不成姑祖母的权势,也学不成她的死……”她抬起头,定定地看着贺重玉,“我不想死,我不会死,我会熬到他先死……”
她召来贺重玉,似乎就是为了给她看这番疯魔的癫狂,说这番意味不明的话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贺重玉实在不能明白,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会想到去刺杀自己身为皇帝的父亲,怎么有胆量去刺杀身为父亲的皇帝。
“我为什么不能杀他,他都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,也该歇息了!”赵意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