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兴庆府南城门。李崇仁从车厢里探出头来,眼中满是不舍的看着这座城市。“哎!”半晌过后,他长叹一声,向车夫朗声吩咐:“走吧!”四名亲近手下齐声应是,马车也缓缓启动,沿着官道一路向东驶去。时至午时,正在车厢里看书的李崇仁就接到禀报。“掌柜的,有两辆马车一直跟着咱们。”李崇仁用手指在唇边蘸了点唾液,翻过一张书页:“只是跟着?可有其他动作?”“暂时没发现。”护卫的声音再次传进车厢里。“那就密切监视!”李崇仁说完,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。傍晚时分,一行人终于赶到驿站。不等几人命令驿丞给自己分配房间,就见那两辆马车也驶进驿站大门。一名护卫几步来到李崇仁身边,压低声音说道:“掌柜的,路上就是这两辆车始终跟着咱们。”李崇仁转头向外望去。两辆马车还没停稳,从其中一个车厢里就跳下一个皮肤黝黑的半大小子。等他站定身形,就伸手掀开车厢门帘:“少爷,到了。”话音刚落,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人就从车厢里窜了出来。“豹子,路上不是说了吗?出了兴庆府就不用叫我少爷了。咱们……。”话刚说到一半,锦衣少年就看见了正堂房间里的李崇仁几人。他连忙轻咳一声,摆出一副贵公子该有的架势。“豹子,把少爷我的行李搬进去,记得跟驿卒说,开个宽敞整洁的房间,要是房子太小,少爷我可住不惯。”在豹子应声称是的同时,另一辆车上相继跳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,最后才搀扶着一名中年人走下马车。稍后,三人一起来到锦衣少年的面前。中年人轻声说道:“少爷稍待,老奴这就去安排食宿。”“嗯,有劳了。”锦衣少年点了下头。李崇仁看到这一幕,立即给随行护卫递了个眼色。护卫会意的点了下头,借着中年人让驿卒登记房间的档口走了过去。“这位兄台,你们也是兴庆府来的?”中年人显然不愿意多做交流,只是随意的点了下头:“正是。”护卫又向柜台上看去,那上面摆放着中年人刚出示的几张公检。他刚要去看上面的名字和其他信息,一只大手就将公检盖住。中年人的声音也同时响起:“兄台,哪儿来那么大的好奇心啊?”护卫露出一丝尴尬表情,连忙解释:“不瞒兄台,我们刚出兴庆府,就看你们在后面跟着。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同路人,也好搭个伴。毕竟这年头,路上不那么太平。”护卫说着,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向腰上跨刀,双眼更是紧紧盯住对方。中年人自然看出对方的戒备,轻笑一声:“有话你直说就是了,还绕那么大的圈子。兴庆府往东就这一条官道,路上遇到不是很正常吗?”说着,就再不理会对方,催促着驿卒早点安排房间。护卫面色不显的站在一旁,直等那几人走进客房,他才把柜台上的登记册拿在手里。“张虎?赤豹?嗯……。”一连五天的时间,两队人终于来到了西夏边境最后一处驿站,再往前十余里就是三界山。这一路上相处下来,彼此也算探明了底细。“杨掌柜,你不是说去夏州做生意吗?怎么也跟着我们到这来了?”此时的李崇仁已经换上一身圆领员外袍。杨晖轻笑一声:“这季节正是杏仁价格好的时候,老夫就禀报了少爷。少爷决定去大同走上一遭,弄上几千斤回到兴庆府贩卖。”说着,他就看向李崇仁:“李员外,你不是也说去夏州吗?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。”“说起来也是巧了,老夫跟你想的一样。每年就这段时间杏仁的价格最合适,老夫不去运些回来,岂不是亏了?”杨李二人对视一眼,随即朗声大笑。晚间,杨晖让随行的丁六银燕在外警戒,就走进张虎和赤豹居住的房间。等各自落座,杨晖就压低声音:“少爷,这些日子,你品出些味道没有?”说着,还向旁边指了指。张虎面对考校,没有急于回答,而是思忖片刻,才试探说道:“掌柜,那个李员外倒是看不出什么。但是其他几个,我总觉得他们的行动举止,有些熟悉的味道。可仔细想想,又说不出来。”杨晖满意的点了下头,又看向赤豹:“小豹子,说说你的观感。”赤豹挠了挠后脑勺:“几人也没什么吧?不就是做生意的嘛。您曾经说过,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商贾的嘴。他们说出的话,能有三成是实话,就算是正经商人了。”杨晖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赤豹,随即对二人开始点评:“少爷的感觉不错,观察的很是仔细。那几个的身上是有一股特殊味道,这点你比小豹子强。”,!说到这里,他故意顿了一下,继续低声说道:“你俩想想,他们的行动举止,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?”“似曾相识?”赤豹在脑子里认真回想。张虎倒是反应迅速,一拍额头:“对!掌柜说的极是!那几人给我的感觉是有点熟悉。对对对!我想起来了,他们那看人的眼神,说话的语气,像极了老家那位吴大叔!”杨晖伸出手摸了摸张虎的头顶以资鼓励。又沉着脸看向一脸茫然的赤豹。“小豹子,你还得练啊。”“哦!弟子受教了!”赤豹噘着嘴起身行礼。与此同时,李崇仁和几名手下也聚在房间里。“使君……。”一名手下刚开口,就迎上李崇仁犀利的眼神,吓得后半句也咽了回去。“我说过多少遍了,就算在没人的时候,也要叫我东家!真要是日后你在大同街上叫我一声使君,那咱们都得死!”那人连忙抱拳赔礼,随即才尴尬的咳嗽一声:“东家,杨掌柜一行人,用不用提前处理了。”“处理他们做什么?”李崇仁舒服的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对方。那人理所当然的答道:“那几人知道咱们是从兴庆府出来的,真要是……。”不等他把话说完,李崇仁已经出言打断:“知道又如何?”那人眨了眨眼,一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。李崇仁轻笑一声:“你不觉得,一路上有他们的存在,能更好的给咱们提供掩护吗?”:()谍战风云录:大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