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家这些年没有完全倒向赵立冬,可孟德海对高启强也不敢完全信任,正是这种摇摆不定的地位,导致赵立冬没有冒险去让高家杀掉黄翠翠等绊脚石,至于高家本身……
他们与黄翠翠之间的恩恩怨怨斩不断理还乱,即便因高启盛的缘故想杀黄翠翠而后快,也不会轻易动手,高启强仍需要一块招牌来显示一点点道义,哪怕这所谓的“过命交情”上,已经流出相互戕害的鲜血。
退一步说,排除一切虚实混淆的人心情分,还有个真真切切的现实利益卡在中间——安长林。
他很低调,没有组织部的舅舅,也没有当打手的手套,但要说他一点后台都没有,死了的徐江都不信。
“徐总,”阿鹰语气低迷,提醒道,“算日子,如果翠姐真的……今天是她的头七。”
头七不适合夜里烧纸,夜间阴气过重,体弱者易招邪祟纠缠。
徐雷倒是不怕这个,他的人生够邪门儿了,香港有名的天师算过他的命:当死未死,命陨运生;何苦凄惶,临危无妨。
天师给了一签注:贵人行迟。
徐雷当时问他怎么解注,那老头抚胡微笑,也不说话。
感觉又是一个骗钱的,算命本事跟当年说他有“水电之灾”的那位不相上下。
放在十字路口的火盆伸出火舌,舔舐着寒凉的空气,年末的冷风挤过狭路扑向烈火,火焰被当头一压,只剩一簇低矮的火苗,再填几张纸,又摇摇晃晃地烧起来。
不知道怎么回事,徐雷竟无半分痛心难过,不见尸,他就不信人已经死了,既然不信黄翠翠没了命,又干嘛紧赶慢赶的抢在头七烧纸呢?
无非是担心自己呈一时之意气,耽误她最后的一次流连。
应当不会死的,徐雷自我麻醉地想着,忽视了耳边碾起的几声脚步,导致对即将到来的嗓门毫无防备。
“你搁这干嘛呢?玩火尿炕啊雷子,年纪大了前列腺造反,开始琢磨利尿偏方啊?”
“啊!我靠!”好几句人身攻击连珠炮一般,给徐雷吓得差点脱离轮椅,立正站好,“你——!你——!”
他目瞪口呆,愣了十几秒,才把后面的称呼给叫出来:“翠姐?”
“一惊一乍的。”黄翠翠蹲在他旁边,抓起一把黄纸,好奇道,“你给谁烧纸呢?”
“……给你。”徐雷一脸怨念,“因为蒋天四处说你已经死了。”
“蒋天是谁?他为什么杀我啊?我明明什么也没干啊。”
“……翠姐你不行回医院再躺两年沉淀一下脑子吧!蒋天不认识了是吗?咱们之前在香港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过好几年你都忘了啊?”
“噢!噢噢!”黄翠翠拍着徐雷的后脑勺,想起来那一段血战香江的往事,“他来京海了?这么快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