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好,我知道了。”
张彪其实什么都不知道,既不确定现在,也不明晰未来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,平步青云的坦途被他锁在最下层的抽屉中,在这里,光明正大反而成了穷路。
八年队长生涯足够让他有良好的自我认知,他不是可以拼击风浪的雏鹰,只是一只权微力弱的麻雀,如果不随波逐流,只能被淹死。
他望着沉在下方的抽屉,仿佛凝望着不见底的深渊。手指一寸一顿地搭上抽屉拉手,刚才一气呵成的动作此时变得极为迟缓,张彪感觉关节和心脏正在反向拉扯,撕得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。
他拿出皮夹,只要把那张卡抽出来,一切就都解决了。
银行卡抽到一半,陆寒推门而进。
“张队,你找我。”
张彪登时清醒,连卡带包扔回抽屉,一脚踹锁上了。
“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门?”
“行。”陆寒轴得跟他师父一样,退出门外,敲了敲门。
张彪觉得他就是故意膈应自己呢。
“黄翠翠失踪的案子让你别查,是为了你好。”张彪从公文包里拿出证物袋,递过去,“明天你和大刘,去一趟反贪局,找龚局长做笔录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
“威胁恐吓。”
“那黄翠翠的案子怎么办?”
能怎么办,凉拌吧,线索只有医院那边提供的假救护车,查来查去把交管部门折腾得够呛,到最后罚几个款就当交差,再往深里查,就是不识好歹了。
“那就不管了?一个大活……一个半死不活的人,就这么失踪,连尸体都找不到……”陆寒看着一脸疲态的队长,火气涌上心头,“行,明天黄瑶就放假回家,到时候看你怎么跟这孩子交代,我可没法开口!”
陆寒和张彪越来越没话说,他的话都攒着,跟安欣说。
汤底沸腾,便宜管饱的土豆下了一盘半,廉价淀粉融在汤里,粘稠的水泡争先恐后地翻滚出头,随即爆裂消逝。
“领导的事么,是要上心滴——”过了十四年,安欣也到了吃饭时给徒弟夹肉的年纪,就如同当年的曹闯那样。
“那个昌鹤寝园,是龚开疆父亲墓地所在的位置,大刘带人蹲了好几天,没有什么异常。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恐吓信,报出父亲墓地算什么?还能去刨坟吗?”
巷子里的招牌接触不良,有规律地频闪,热锅蒸汽氤氲直上,笼罩在招牌上,更加模糊不清。
“黄翠翠那边的案子,比龚开疆人命关天。”
“说的什么呀你,人命平等,分什么高低贵贱。”安欣暗地里贬损了龚局长一下,说道,“黄翠翠的案子我来跟,反正我在信息科,也是每天看监控,你把目前收集到的假救护车线索给我——你是组长,不要总和张彪对着干,多体谅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