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刚才喊什么呢?挡路的都要干死,我今天就挡你的路了!”她一臂撑地,另一手抓着他的腕子,抬身前进一寸,“你今天戳不死我,你就是没种。”
给他凶器,他是真戳人。
她才不闭眼等死,高启盛抬手要刺的剎那,她立刻冲抱他的腰腹,打散他的重心将其掀翻在地,上下异位,明月高悬,终于照在他血沉满面的脸庞上。
鲜血铺在他的下巴和侧脸上,她刚才打的有些狠。
她在鲜血淋漓中生抢硬夺来那把锈迹斑斑的利器,双掌紧握,肌肉凝紧,两臂蓄力,瞄准他有力跳动着的纤白颈侧,用力捅了下去。
剪尖触地崩断,震得她双手生疼。
她还能听见两个心脏的跳动,偏头看了一眼手旁的高启盛,这厮望着结满蛛网的屋顶,双眼透光,笑得诡异。
时光静了许久,仿若亘古中难惊半丝波澜,终于,她听见一个极其微小的清脆爆裂声。
是他的唇舌间打起一个血泡,连着一阵轻轻的怪笑,道:“在白金瀚打的赌,差一点就是你赢了。”
“你死我手里,不算数。”
无风不起浪在此刻是一种自然现象。
贺小燕目露惊悚地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,咬牙压下去心头的颤栗。
她不得已,豁上性命还要面不改色地佯作柔顺,哄骗着何庆伟带她一起逃离,而不是一棍子敲掉活埋了事。
贺小燕全然不信何庆伟有什么重情义的怜惜之心,跑路之际还带着个女人,不过是为了流亡路上添加一块儿筹码,以便吃一路。
筹码也好,只要还能叫得上价,就能卖出活路。
“哥,起浪了,咱们……”
船艇摇晃,被水浪推了一个趔趄,何庆伟用骂声回复,咬牙切齿,也不知是骂贺小燕,还是骂拦路的鬼天气。
灯塔伫立在北方,沿着海天相接的轨迹纳了一层微弱的缝线。走这条路偷渡出海,如果外头没人接,那便只能在半途中转,齐兴祖那帮走私贩子看在钱的份上舍他一条船,只要上岛……
何庆伟听见一声碰撞的怪声,夹在波涛与海风之间,分外突兀。他直起腰,推着瑟瑟发抖的贺小燕挡在身前,往甲板上探。
他足够警惕,鬼魅般细长的影子在舱外闪了一下,何庆伟便立刻缩头后退。
“你……”浪涛举起船艇,何庆伟浑身汗毛直立,咽了咽口水,“你是谁?”
“人是你杀的。”对方戴着鸭舌帽,看不清面孔,双目藏在阴影下。他逼着何庆伟的脚步,走入船舱,“你想害我坐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