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翠翠——”高启强的笑声中莫名带了两份阴狡,这会让人突然想起他那个一言不合阴暗扭曲的弟弟。
黄翠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,听他道:“你是觉得,你这样对我,我还可以像之前那样信任你吗?”
摩托车的机动噪音通过电波信号轰鸣传来,那个女人没回答他。
“警察要到了,高总一定是来护送程程逃离陈泰犯罪魔手的吧?”
赵立冬扽扯了一下西装外套,布料在空气中抖三抖,又重新挺拓齐整。他掩蔽了半个身子,藏在黑暗中,摆出上位者的领导姿态,准备对早该死于阴渠的黄翠翠施以仁慈的援手。
“赵市长。”她带着一身腥尘,在赵立冬对面落座,抻着脖子在餐桌上扫了一圈,腼腆笑道,“还是领导细心——能不能再给我来两个驴肉火烧?”
“这儿没这道菜。”赵立冬皮笑肉不笑:“你和高家两兄弟动起手,闹得可不小。”
“是闹了些不愉快,这不,我就来找您了么。”
“你家的事,孟书记怎么说?”
“他哪里肯帮呢?老默犯的是命案。”
“他是大公无私,”赵立冬嗤笑道,“我就以权谋私吗?”
“领导要什么,尽管开出价码。”
赵立冬从黑暗中探出头,一对精光凝聚的眼睛死死定在她脸上。
“六年前的那支录音笔。”
“只要能把老默的案子摆平,”她从兜里掏出一只银白色的录音笔,“这个价格很合适。”
赵立冬显然没料到她如此顺从地交出杀手锏,他懵了半瞬,迟疑着拿过录音笔,找到录音文件,放在耳侧听了一会儿,细密窸窣的靡靡之音若隐若现,没完没了。
“赵市长怎么还沉浸陶醉上了呢?”黄翠翠强行打断他验证录音的进程,“我保证这份是真的,前面是喝酒玩乐,正菜在后面呢。您要是想以此牵制何黎明,回家慢慢听呗。”
赵立冬面无表情,她猜不透老混蛋垂着眼眸在琢磨什么,于是目光便落在他手中的录音笔上。
他的手指在录音笔上摩挲着,按动几下,将录音文件删了个干净。
“想留把柄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,免得招来灾祸。”
“您说的是,受教了。不过您要是哪日后悔,”她温馨提示道,“再问我要。”
赵立冬猛地抬头,脸上的褶子中填满惊愕与愤怒。在他不可置信的脸色中,黄翠翠又从兜里一掏,扬腕抛洒出一把u盘。
“录音这玩意我多的是。”
她感觉赵立冬要翻脸拍桌子了,这位领导气的下颌肉直哆嗦。
赵立冬怒火中烧,那些散落席间的u盘折射灯光,似乎正在齐齐发出不屑的鄙嘲。
“赵市长,眼下到了这个关头,您何必用录音笔来试探我呢?何庆伟和曹斌落在外面,您也不放心——”她将双肘支上桌,“开个真正的价码吧。”
“好,好啊。”赵立冬胸中的淤积的怒气揉碎,虚虚实实地散出去,语气中颇有些赞赏,“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