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不参局,今日便下班早些,说是早下班,却也披星戴月地赶回家,这片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兴建的旧家属楼已然落下一片宁寂,老人们安歇得早,田字格的窗户透着室内的一片漆黑,迎着室外的一片月色。
在这样祥和的夜晚,路边突然溜达过来一个老太太瞪着你,实在可怖骇人。
秦谨惊得发根直立,三魂七魄争相从天灵盖往外挤散,她愕然怔在原地,竟一时间吓得浑身僵直。
“小秦吶?是不是?”
老太太开口说了话,才将她的魂魄又拽回来,安稳的放入躯壳。
秦谨手按胸口,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,惊魂未定的她笑容勉强,等看清来人后,才彻底安心,笑道:“阿婆,这么晚了,又在等儿子呢?”
老太太今日状态不错,每个字都听得清,没胡说打岔,笑眯眯道:“是呀,这几天,他一直都没回家。”
“您儿子是刑警,是个好警察,平常忙碌一些,没时间回家,这都是常事。”她搀扶着老太太,道,“我送您回家吧,别等了,早些休息。”
阿婆咧嘴笑着,看着秦谨仿佛在看自家闺女:“你这孩子,就是心好,你平时也忙,还总是照顾着我这把老骨头。”
“楼上楼下的,都是邻居,您还跟我客气什么呢?”
才进家门,齐阿婆忽然压着声音,努力直齐腰,秦谨心领神会,弯了弯脊背,将耳畔送到老太太面前。
老人家神神秘秘地掩着宝贝:“你跟着我来,我有个好东西,送你!”
她从腰带内侧缝着的秘密口袋中掏出一包手帕,层层打开,提起一条样式传统古朴的小银锁。
“你别嫌弃。”阿婆有些羞怩地笑着,“掉在地上,磕了一点角,不显眼。”
“这太贵重!”她不敢收,“您留着,以后有了孙辈——”
“这就是,我专门跑了一趟,给你们孩子打的,我儿子有一个,给你一个,快收着!平安长命,你是个好人,肯定是个好官,好官就要长命百岁,我们这些小老百姓,就盼着好官永远都好。”
秦谨坚辞不收的言语留在嘴里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寥寥数语,不带任何华丽的辞藻,却如当头重锤,敲得她口不能言。
“我,我不是……”
不是什么?不是好官?不是好人?
老太太的声音弱沉下来,抓着她的手,昏花蒙翳的老眼极力试图看清面前年轻人的面庞,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怜爱关怀:“你说,你娘去的早,闺女身上没个娘给的压身物件,可不行。”
不知道从哪听来的理论,混杂了阿婆老家的习俗,成为一条秦谨听都没听过的传统。
她不应该收的,私下收授财物,也属于行贿受贿的范畴,只是当下风气腐败,接受一条小小的银锁根本算不得什么,她收下也无妨。